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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分明,盯了房內摟抱在一起的“一家人”好一會,忽地偏了偏腦袋,笑了。瓷白的臉頰還帶著淺淺的梨渦,粉白的笑唇弧度彎彎。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對準那個隱蔽的西北角:“可是弟弟不是這么說的呢.....小娘你聽聽,弟弟在叫你?!?/br>“娘親....娘親我好痛......嗚嗚嗚嗚.....娘親不要殺孩兒.......”嬰孩啼哭的聲音委屈,嗚咽,到最后越來越尖利?!鞍 币黄蛷氖懿涣舜蠼?,耳蝸竟然滲出鮮血,這仆從是白纖纖的狗腿子,平日里沒少為他主子干些喪盡天良的缺德事。白纖纖應該是首當其沖的,仗著法寶護身的她也是慘白了面色,搖搖欲墜,指甲已經無意識掐進了手心里頭。“家...家主,快救救妾身?!?/br>沈峰厲道:“沈深,你這個逆子!從何處學來的妖異法子,在此裝神弄鬼?!?。庭院里的少年顯得無辜極了,嘴角甚至帶著些笑意。他本就生的白凈,笑起來酒窩凹陷,甜甜的。“喝!”沈峰一聲大喝,從袖中拿出法器輕音鈴一震,嬰孩的啼哭才漸漸消散了去.“來人,把沈深押回房間,嚴加看管,我要請仙師來看看,你究竟是何方妖孽!”輕音鈴一出,沈峰的手已經在顫抖,他急速下令,他怕再不收拾場面,他堂堂沈家家主,就得暈厥倒在這兒了。下人們哪里還敢動沈深,此時的那個帶笑的少年在他們眼中,無疑跟煞神無異。靜默了小半天,竟是無人敢上前一步,眼見著家主的臉色泛青,沈峰身邊的仆從在家主的眼神逼迫下,小心翼翼上前:“四......四少爺,您請?”于是就有了這樣驚掉其他人下巴的一幕出現:從白纖纖院子里出來,沈深在前頭走著,后頭綴著一串大氣不敢出的尾巴,與去時被綁著押送相比,真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與此同時,沈峰再也壓不住,竟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軟了下來。白纖纖更是手腳發軟,嘴里頭一邊喚著家主一邊心里驚恐,沈深....肯定是知道了什么。不....不....不!讓人知道她就完了,沈深,必須得死!――――――――――――――――――――――――入夜,月暈被掩藏在厚重的云層之后,整個回廊隱藏在黑暗之中,一盞燈籠的由遠及近。兩個巡夜仆從的聲音打著哆嗦:“早上發生在這院子里頭的事兒,你聽說了嗎?”“那是,都傳遍了,當時在場的人都聽見了,那嬰兒的哭聲凄厲,聲聲質問夫人為何要殺他,還有沈三的耳朵.......”微涼夜風一過來,說話的仆人打了個哆嗦,他旁邊的仆人咽了咽口水,問:“你說,夫人難道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孩子?”“這誰知道呢,這種人家,院子里的彎彎繞繞,可多著呢?!?/br>“別說了別說了,怪滲人的?!眱裳惨沟脑诎桌w纖院子里頭打了個晃蕩,加快腳步離開。因著白天的事兒,白纖纖不知是恐懼還是心虛,當天下午就搬出了院子,之前還以悲傷過度為由,不肯將孩子尸身下葬,引得沈峰疼惜她,越發痛恨原主,結果一出事,跑得比誰都快。主子一走,仆人們也不愿留,能跟著走得早走了,不能跟的,也變著法子把自己摘出這院子,一時間,院子里冷冷清清,連門前照明的燈籠也無人點起。夜風一吹,云散了些,少許月光流出,驅散了濃稠的夜色,那院子大門前,竟然立著一個人。巡夜仆人一回頭一哆嗦,再一搓眼睛,人沒了。來人正是本該本軟禁在房間的沈深,他步履閑時適,腳步間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韻律,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每一個跨步,距離分毫不差,強迫癥般的步子。步子停了,一樽棺木,擺在了院子西北角的位置,房間不大,本是間耳房,里頭香燭貢品俱全。“哥哥......”小奶音親昵討好,和上午凄厲的嬰兒啼哭判若兩人。照理說剛出生便夭折的孩子應該還不會說話,但這孩子天生極品火靈根,被沈深略略一引導,簡單的交流不成問題。沈深拿出一根香燭,是靈堂里的,燭身刻了繁復的紋飾,隱隱可見各類食物式樣,點燃,香味奇異,煙氣氤氳,煙氣上升到半空便不見了,似乎被什么東西吞噬掉了。“好好吃,好好吃......”小奶音幸福極了,蠟燭很快燃盡,伴隨著一聲滿足的“嗝”。“好孩子,上午你表現的很好?!鄙蛏钫麄€眉眼都溫柔下來,整個人氣息柔和?!罢f吧,你有什么愿望?”這孩子剛出生就夭折,還沒睜眼看過這個世界,沈深在他身上卻感受不到恨意,只是淡淡的遺憾,由此發問?!拔?...我......想見爹爹?!?/br>爹爹?沈峰?不,不對,沈峰一直在沈府,他肯定來過這耳房,知曉這靈堂。沈深沉思半晌,從衣內拿出一根頭發絲粗細的紅絲線,絲線一端系在嬰孩的尾指,另一端無風自動,顫顫巍巍飄起來,指向一個方向。他煉制的血緣牽引線,生效了。沈深目光落在線頭,目光激動,師傅果然沒有騙他!以前,遇到無人認領的尸首,他總是會先系上這紅線,逝者總是盼望落葉歸根,可是沒有一次生效。現代,某個醉生夢死的邋遢老頭突然打了噴嚏“啊切――”誰在想他?哎呀,魅力無邊也是種煩惱啊。也不知道他小徒弟怎么樣了,自從他把墊桌角的小冊子作為“畢生絕學”傳授給小徒弟后,已是許久不見了。“走吧,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父親?!庇冒撞驾p柔裹住棺木中那小小的一團,沈深融入夜色,帶著那孩子出了沈家。破舊的屋子,房頂色澤斑駁,一看就是撿來的瓦片。一個穿麻布補丁衣裳的男人,面容俊秀,正坐在院子里乘涼,院子里,栽種著與這院子格格不入的大片紅色山茶花。男人沒坐多久,他的腿受不住這夜露寒氣。起身,一瘸一拐,跛著腳,回了屋。沈深打聽了這人,原本是白家的花匠,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錯被打斷了腿趕了出來。而白纖纖,正是在這期間,草草收拾了東西,匆匆下嫁了沈峰。第3章第3章點燃簡陋版本引夢香,夜風把香往房間內一帶,床上眉頭微蹙的男人面色放松,氣息漸寧和,進入深度睡眠。引夢香,顧名思義,引亡者之魂,入生者之夢,慣用于亡者向親朋、愛人交代生前未了遺愿。沈深在現代之所以能夠成為人人敬畏尊崇的入殮師,這引夢□□不可沒。生死不可控,人生非坦途,再是富有權貴之人,也說不準哪天就遭遇意外去世,留給后人的遺愿,身后事的安排甚至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