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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回頭命下人備水備飯,然后到床前坐下,伸手反握住白折溪病中嶙峋的手掌。“清溪哥哥...是我,我是小豆子,你...你可能聽見我說話?”聶懷恩見白折溪眼睫忽而輕顫了一下,便覺他已知悉,隨即握緊了他的手,聲音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來...我喂你喝水?!?/br>他轉身接過丫鬟遞來的清水,拈著小勺送到白折溪嘴邊。可清水從白折溪的嘴巴含進,卻又從嘴角漏出,猶大夫所說,一滴不剩。紅袖在一旁不住地哽咽:“這樣不行...公子他,公子他...大夫說了,得送到他喉嚨深處才行?!?/br>“那便送進去!何以等到現在才說?”聶懷恩心中憤懣,忍不住出口有些兇悍。“紅...紅袖不敢...”紅袖聽聶懷恩氣急,肩膀一聳霎時垂目下去,低著頭不敢出聲。用筷子等鈍物捅入咽喉,這件事情紅袖等人不是沒有想過,可此法太過粗暴無禮,對主人不敬,府內根本無一人敢提。“那便把藥給我,我來?!甭櫄g恩沉下性子,接過藥碗,只轉念想了想,便一仰頭將藥水含進了自己的口中。俯身一望白折溪煞白的臉色和干裂的雙唇,便也顧念不了許多。立時傾身而上,含住了白折溪蒼白的嘴唇。此時身邊的丫鬟小廝被聶懷恩的貿然之舉立時驚出了一身冷汗。可見聶懷恩面無懼色,便也不敢多看,紛紛垂首下去,凝神屏氣靜待結果。這么多天來,聶懷恩為白折溪所作的,大伙都盡然看在心里不言即明。聶懷恩將含在自己口中的藥水慢慢度入白折溪的口腔,又伸手攬過他的背脊,將他托扶起來,保持上身直立,以便更好吞咽。可他立時感到白折溪口中的推拒,只得一手固住他的后頸,加大力氣,將藥水全然推灌了進去...聶懷恩的舌尖幾乎抵入白折溪的上顎,在白折溪口中四下游攪,阻隔白折溪吐出藥水的唯一通道。兩人互相含著嘴唇如是僵持了半晌,聶懷恩這才感到白折溪的喉嚨“咕咚”一響,將藥水逐漸咽了進去。滿屋的家仆心下全然雀躍不已,可又礙著聶懷恩的淺淡目光不敢多言。聶懷恩不理其他,如法炮制將整晚湯藥全部送他服下,又將紅袖給他的那粒藥丸細細嚼碎,繼而度到他的口中。然后轉頭命人送來茶水和稀飯,也依樣一口一口喂了進去...接著幾日,聶懷恩依舊寸步不離白折溪的身旁,甚至比從前更為上心,白折溪每日的吃穿用度也均由他親自cao持。又過得三日,聶懷恩晨昏定省,取過毛巾來替白折溪輕輕擦拭身體。他捏著白折溪柔若無骨的手指,將溫熱的毛巾附在上面,然后一點一點細密地略過他的每一寸指節...他想起初次見到白折溪時他那淺笑嫣然的樣子,繼而又想起他微微蹙眉問自己可否愿意嫁他為妻...聶懷恩的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一面對著白折溪蹙眉沉睡的樣子,便如滿含脈脈溫情卻含不進去又吐不出來一般,憋悶委屈…聶懷恩心中五味雜陳,見著他終于逐漸恢復神色,只盼他能早日恢復過來。“小...豆子...”被輕握在聶懷恩手中的指節忽而輕輕一勾,然后就聽床上的人突然氣若游絲地輕喚了一聲。“我在,我在...”聶懷恩又驚又喜,立刻附身上前,把耳朵貼近他的唇邊,生怕漏掉一字半句。然后就聽白折溪微啟的唇間斷斷續續吐露出這么一句:“...若,若我已不久時...這白家上下...還請你,請你代為打點...”生死之托皆盡于此。聶懷恩全然不知,聽聞此言,他竟已淚流滿面。第5章第5章城內第一名醫終不負盛名,白折溪經歷好一陣錘骨磨礪竟也開始漸漸好轉。白折溪養病那些日子,聶懷恩遣紅袖備了床鋪被褥。聶懷恩白天陪著白折溪吃飯談天,晚上便臥在白折溪臥室外間,寸步不離。經過聶懷恩的悉心調養,白折溪面色好了許多??衫仙絽⑺巹挪蛔?,卻也導致他的精神頭時好時壞——二人往往聊過半晌,他便已然撐不住,面露倦色。大夫只道是還需靜養些時日,聶懷恩便也不多懷疑。聶懷恩為人和善,天生的溫吞脾氣,卻自小在復雜的家庭環境下長起來,心思難免敏感多疑。雖然白折溪抵死也不愿在聶懷恩面前提起那日的城郊之變,但難當聶懷恩心思婉轉,見白折溪面露難色,便更確定了這其中隱情必定與自己有關。于是他一面偷偷加派人手四處暗訪此事,一面對白折溪更為關懷——就像為彌補什么似的,望著他的神色里總多添了不少虧欠之意。那日,聶懷恩陪白折溪喝了粥,看他睡下。見窗外天光大好便也難得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斜倚在白折溪臥室的窗框邊,微瞇著眼望屋外風光。自白折溪帶著一身傷回來,已經過去數月有余,聶懷恩始終親力親為,為白折溪忙里忙外,難得有如此閑暇的時刻。白折溪的屋外景色最好,淺湖邊植著綠樹芳草,如今春風一過,便紛紛冒出新芽,欣欣然一片盎然之色。他不禁想起那次,紅袖帶著他,便是走到了這片湖邊。那時的白折溪便是那樣,著一襲白衣翩然在側,負手握著一支玉笛,隔著碧藍的湖面和他遠遠地相視,輕喚他的名字。聶懷恩微笑著閉眼,突然覺得心頭像是淌進了一股溫泉,暖暖洋洋,烘得他四肢發軟。他忍不住把頭輕輕點靠在窗框之上,與窗外的遠景和雕花的窗柩融在一起,似是在聞清澈的春風...方才,白折溪覺察聶懷恩幫自己輕輕掖好被角,稍有困頓,卻也并未睡著。他靜臥在床聽聶懷恩踱到窗邊,便不敢睜眼,生怕聶懷恩大驚小怪,又以為自己伺候不周。這么多天來,聶懷恩的事無巨細,白折溪統統都看在眼里。他一面光明正大地享受這求之不得的關懷備至,又一面忍不住心疼聶懷恩太過cao勞。他深知聶懷恩自小便是這么一副善人做派,雖偶爾冒進又沖動,卻也是真心實意待人好。自從蘇醒之后,白折溪便不止一次看見聶懷恩為自己的事情憂愁費心。睡夢中,似也聽見過聶懷恩淺淺的啜泣,像是伏在他的床邊,輕輕地喚他:“清溪哥哥,你快好起來吧...”白折溪心中矛盾,他深知自己若不與他說清那日的情況一天,聶懷恩便會憂心一天,他對自己的愧疚便也會加深一層。可白折溪無法。每每面對聶懷恩凝視自己的目光,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