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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應該是身體提醒我有點上火了,晚上我們回去燉梨湯喝吧?!?/br>“為什么要喝梨湯?”“喝好的,那種不加水燉出來的梨湯可香可甜了,湯是梨里面燉出來的,淡黃色的,喝進嘴里跟喝了蜜一樣。我媽跟我說,那樣最下火潤肺了?!?/br>“那直接吃梨不就好了嗎?為什么還要燉?”時尉卡住了,他也不知道,但時mama每年就是這么給他和時紡燉的啊。梨要切成小塊,端上蒸鍋蒸熟了,喝完湯再吃rou。“而且加熱之后維生素C不是會被破壞掉嗎?這樣營養就更差了啊?!?/br>“……”時尉、時尉也不知道啊……雖然話是這么說,但當他晚上兩人還是喝上了梨湯,四個梨,一碗湯一鍋的梨。路遠之喝湯,剩下的梨rou五人每人幾口就解決了。但即便這樣,第二天早上起來,路遠之的嗓子就啞掉了。時尉一摸額頭,有點燙。路遠之說什么也不肯去醫院,時尉看他燒得也不是很厲害,就沒非逼著他,只是課是肯定不讓他去上了,時尉讓黃達先幫忙請了個假,兩人便窩在一個被窩里擠擠挨挨地一起看書。“扣扣——”一個女聲從門外傳來:“請問路遠之同學在嗎?”兩人對視一眼,對這個聲音沒有任何的印象。不過沒有印象,時尉還是起來穿上衣服下床開門。雖然有點不情愿,但出于禮貌,已經帶上困意的路遠之也爬了起來。時尉打開門,一個和路小姑一樣時髦披著大衣穿著高跟鞋,保養得當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外,視線落到時尉臉上停了一下,很快就轉到了路遠之身上。“遠之……”女人的臉上露著激動,眼眶里淚水打著轉。“你是?”路遠之覺得她有那么一點眼熟,但在記憶里翻找一番,又確實沒能想到她有可能是誰。“不認識我了嗎?也難怪啊,那件事發生的時候,遠之你還是小孩子呢……”女人說著便哭了起來,“我是舅媽啊,遠之,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舅媽??!我是舅媽杜玉芳??!”路遠之的臉色一瞬間就冷了下來。看到她的打扮,鬼使神差的,路遠之想到了路振寧,然后臉色就更冷了。女人見路遠之呆呆愣愣,以為他是被自己的出現驚訝到了。“遠之,我終于見到你了,你知道我這么多年想你想得多難受嗎?!”杜玉芳淚眼婆娑地開始講著這么些年的不容易,但是說到自己走的時候,眼神明顯出現了躲閃。“我、我只是有點害怕。遠之,你不知道,當時我真的是害怕極了。我沒有辦法,望之還那么小,他不像你、他不像你有——”杜玉芳略去中間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只是說了當初自己是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愣怔,她一個女人,什么也不敢什么,除了跑沒別的了,回過神來的時候,余家二老已經出事了。“既然如此,那你現在又回來干什么呢?”時尉第一次見到,路遠之眼帶不帶地將別人未說完的話打斷,哪怕是在路振寧身上,這樣的神情都是少見的。路遠之是個很禮貌的孩子,即便對方是他不喜的人,即便和他說話的人在講的話沒一句是重點,他也總是安靜地聽人把話講完,無關喜惡,出于禮貌罷了。“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彌補……”杜玉芳臉上露出悲戚的神色,“我當初一直很后悔,如果知道最后會是那樣的話,我——”“會怎么樣?就不去舉報了嗎?”杜玉芳臉上的悲戚凝固在了五官上,上了年紀略帶渾濁的眼珠子僵硬地一點點抬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一樣。“遠之——你怎么能?!你怎么能這么說呢!我、我沒有!我當時!我、我……”路遠之只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女人臉上的表情一點一點地裂開,才淡淡地說道:“你知道的,我爺爺是什么人,當年的案宗,你覺得我會看不見嗎?”路遠之的眼神很淡,不是對路振寧在漠視中隱隱帶著的憤怒和仇視,而是從里到外的厭惡和冷漠。“其實你今天能出現在這里,我很意外。畢竟,這樣的臭不要臉,換個人都不會有?!?/br>杜玉芳臉上的表情徹底破碎,窘迫地慌亂一閃而過后,一絲高傲和不屑就涌了上來。“阿姨,我們宿舍馬上就要關門了,有事的話,下次再來可以嗎?”時尉笑得比較客氣,但趕人的意思很明顯。杜玉芳的臉色黑沉沉的,拉著臉剮了一眼時尉,走的時候高跟鞋幫幫幫。路遠之的臉色晦暗不明,時尉倒了熱水塞到他的手里。路遠之回過神,結果水杯喝了一口,甜絲絲帶著梨香的味道在舌尖上綻開。“梨湯?”“你的嗓子都啞成這樣了,不吃藥至少把這一壺的梨湯給我喝掉?!睍r尉抓著路遠之的下巴讓他張嘴,看了一下然后說,“還是腫的,晚上再多喝兩杯?!?/br>路遠之乖乖喝完,然后被時尉押上床。“時尉,我和你講個故事吧?!甭愤h之沒了睡意,雖然知道時尉有心想讓他不要多想,但那個人出現了,他怎么可能不多想呢?時尉將他攬在懷里,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地說道:“我在呢,一直都會在你身邊陪著你的?!?/br>杜玉芳是個農村丫頭,原本是連名字都沒有的,只是大丫大丫地被人叫著。十歲的時候,家里日子過不下去了,就把她賣到鎮上的春芳園里去,連杜玉芳這個名字都是mama新給取的。她對自己的人生沒什么期待,長到了十六歲,新華國成立了,她不用再當被人買賣的貨物了,生命開始是自己的了。雖然她并不是有多明白,甚至有些恐懼,以后她要怎么生活呢?春芳園里的日子不好過,但至少不會餓死。正當她迷茫的時候,一個男人倒在了她家門口。說是家,但其實也就是用一些木頭和布片撐在死胡同邊上的垃圾堆。她以前是南方人,一直被輾轉著賣到南方的。春芳園的mama被抓走后,她們這些被養在春芳園的女人們就自由了。鎮上雖然有在招工,但她既不會彈琴也不會寫詩,只會干一些粗苯的活,所以那些招工的地方,她也不敢去。只能隨便找個地方勉強過過日子的樣子。杜玉芳很害怕,尤其那個男人一身的血。她想逃跑,但是她認出了那個男人穿著的衣服。那天,有一群穿著和這種衣服一樣的人來到春芳園,抓走了mama,然后跟她們說,她們自由了。杜玉芳對未來雖然迷茫,但她同時也對那些人是感激的。如果可以,沒有人愿意被當成一個可以隨意摔打的東西。杜玉芳覺得,這個人應該是個好人,于是她上去看了看,見他還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