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3
沈雁北神色微微一沉,便明白了溫朝辭的意思:“……您是說……”“后宮如今別說妃嬪了,連宮女都沒有多少?!睖爻o淡淡地說?!澳阈睦锒嗌儆袀€數?!?/br>沈雁北這下是真的有些驚愕了:“圣上這……成嗎?”“成不成,還不是得看圣上的意思?”溫朝辭的神色有些嘲弄,如今他身居高位,雖然面上仍是溫潤如玉,卻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好好先生了?!澳惝斒ド鲜鞘裁慈?,在這事上,有咱們說話的余地不成?”沈雁北想起今上,自己也忍不住有些心悸:“那……國師難道也……”“國師?”溫朝辭想起了那日宋玄的雙眼,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澳惝斔鞘裁词∮偷臒??”溫朝辭鮮少有這樣的評價,沈雁北實在有些不明白:“我并不曾聽聞……”“你沒聽聞過,那就對了?!睖爻o說?!澳氵€不夠格?!?/br>一己之力坐上國師的位置,不動聲色扳倒了當年的白衡,在摘星閣弄出來的“小內閣”,甚至于南疆的烏甲軍、天機營,這樁樁件件,哪個后頭沒有宋玄的影子?偏偏這位國師仍是一副世外高人,花瓶擺設似的樣子,糊弄著這些初涉朝堂的官員,只不準哪個撞上了,就要頭破血流。溫朝辭忍不住多叮囑了他一句:“真要算起來,你的座師,應當是國師。那年他去了南疆,圣上親自替他cao持的,只名義上仍記得是他?!?/br>“你若有心,不妨去拜會一番,他脾氣倒還是好的,若是對你有半分青眼,也算是你的運道了?!?/br>那位對于圣上的影響,溫朝辭再清楚不過了。朝廷的風向總是輪流轉,當年摘星閣的“小內閣”也不過是危機之下的一時和諧,在一切不上正軌之后,溫陸二人有了不同的立場和政見,這兩年愈發有了對立的意思。但唯一不變的共識,大概就是絕不輕易去觸碰龍椅上那位的逆鱗。至于他和陸其裳之間的輸贏得失,溫朝辭也并不放在心上,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了。陸其裳銳意進取,他便可以溫和守成,在姬云羲鐵血手段的清洗之下,朝堂局面煥然一新,他這位溫相自然可以做得長長久久——只要姬云羲看他順眼。而如今他需要應對的,只是歸京的宋玄和姬云旗,為朝堂帶來的震動罷了。在這一點上,溫朝辭甚至是欣喜于宋玄的歸來的。至少,他能讓姬云羲更寬和一點。第108章重量宋玄從南疆歸來以后,就變得愈發憊懶起來。他也很少回摘星閣,日日在宮里呆著,姬云羲批閱奏疏,他就在邊上讀書,話本子讀爛了,他便讀些經史,倒也有些別樣的意趣。白日里,也常在宮里跟二狗嬉鬧,近來迷上了垂釣,經常戴著斗笠,在湖邊一坐就是一天。姬云羲閑了,就過來給他搗亂,一會動動他的魚竿,一會將他吊上來的魚都放回水里。宋玄也不惱,總是由著他折騰,姬云羲便愈發的得意猖狂,最后總是兩人滾在了一起。等到上了朝,宋玄便又帶上那副國師的面具,高高在上,卻又空無一物。姬云羲瞧在眼里,知道宋玄仍是沒有走出來。大堯如今最大的事,就是南疆歸來的姬云旗。這位再次冒出來的天潢貴胄,終于接了佑王的封號,歸還了兵權,這位歸來的戰神奪去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一時之間朝野側目、烜赫無雙。而當今圣上看待他的目光,總是厭惡中帶著輕鄙的,似乎已經嫌棄到了極點。似乎所有人都能瞧出,這兄弟倆之間洶涌的暗流。而在這之后的兩件新鮮事,也都與南疆大營有關。頭一件是花將軍花無窮。大堯出了名的大英雄,竟是一個女人,這震掉了許多朝臣的眼珠子。更令人震驚的,則是佑王堅持要以女子身份,為其策勛請封。圣上竟也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朝堂為了這件事,爭執了不下數月,連一直超脫物外的國師也摻合了進去,最終還是定下了大堯第一位女侯,封號虎威將軍。再后頭的封功策勛,倒也無甚稀奇,烏甲軍眾人雖沒有公之于眾,明面上卻也另記了功勛,常風、謝罄竹、秦鳳屠各自得了封賞。只是謝罄竹卻不要功勛爵位,反倒翻起了一樁皇祖時的冤案,聲稱要為祖上平反。宋玄毫不意外。那個日日在四方城爛醉如泥、卻能百里穿楊的游俠兒,本就是有著自己的故事的。姬云羲問他:“哥哥羨慕嗎?”“什么?”宋玄彼時正在湖里拔蓮藕。宮中本是種得蓮花觀賞用,如今的季節,反倒讓宋玄找到了新的樂趣。“謝罄竹,他說翻了案,就回四方城去了?!奔г启藛査骸案绺缦牖厮姆匠菃??”宋玄的動作停了停,終于還是對著他笑了:“想的?!?/br>他不適宜國師這個位置,在南疆一役結束之后,他愈發的清楚了。確切來說,他根本不適宜廟堂之上。他心軟、世故,卻沒有足夠堅定不移的信仰,他本沒有家國天下的格局,只是一個溫善的小人物罷了。所以,他無法像陸其裳和了了一樣,為了自己的政治信仰一往無前,為了改變這個國家犧牲一切。他本質就是一陣風,他裹挾不了太沉重的東西,他只能是天地間的一個過客。愈是在疼痛的時候,就愈是想念。他懷念四方城的熱鬧,懷念車水馬龍帶來的新鮮,懷念山間曠野的自在,也想念江湖的漂泊無定。他坐在湖邊,用刀將藕外邊一圈削去,遞給姬云羲,自己也拿起一截,“喀嚓”咬了一口:“這兒也挺好,但多少……還是有點想的。等你哪日閑下來,我帶你回去逛逛?!?/br>姬云羲瞧著宋玄的側臉,他清逸的面孔,沾染了天邊的赤霞,眼中倒映著紅光一片的湖面。溫柔的有些過了頭。姬云羲抱著膝蓋輕聲說:“宋玄,我喜歡你,對你來說是不是最大的負擔?”如果不是他,宋玄現在只怕在四海泛舟,江湖做客。宋玄想了想,笑了起來:“你知道的,我沒有親人?!?/br>“也就秋棠算是我的師友,除此之外,也沒有什么旁的人了?!?/br>“所以,當初我第一次知道你是誰的時候,我就想著,為你死了也沒什么大不了的,橫豎也只是一條命罷了?!?/br>他只有一個人,沒有誰在等著他,沒有誰在期待他,也就把生死看得分外輕率了。“可這回在南疆,我一點兒都不想死了?!彼涡f?!拔蚁胫约阂撬懒?,你一定會傷心——可我不舍得讓你傷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