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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臣不敢擅自拿人審理——”“有什么不敢?”姬云羲懶洋洋地笑了起來?!白隽撕檬乱p,做了錯事要罰,天子尚與庶民同罪,他們難道比朕還要特殊不成?”“您說是不是?太傅?”白衡剛一聞言,便一個激靈。他感受到了周圍的審視的目光,瞧著姬云羲的目光,卻又分明意識到了:這或許是他翻盤的機會。他連忙出列:“圣上說得極是,此事臣愿前往審理……”只要他將這些世家后輩輕輕放下,倒也能賺回世家的信賴。只是有人卻不愿給他這最后的機會,宋玄輕輕咳嗽:“圣上,依臣之見,太傅大人乃國之砥柱。此事千頭萬緒,不便勞煩太傅大人?!?/br>“倒不如欽點幾位德高望重的大人與陸相同審,也好服眾?!?/br>宋玄的提議,沒有人會反駁。所謂德高望重,多半是從世家出人,只要不是白相,他們總還有些回旋的余地。姬云羲自然答應地更加干脆。白衡瞪著宋玄,臉色青青白白,終究是沒有說出話來。之后的潰敗要來得更為迅猛和快速,在他失去了世家的信任之時,白衡便清楚自己這一局的確是輸了。他還遠遠沒有到應該拋開世家的時候,卻被迫剝離了臂膀,這一招離間,不可謂不毒。可他又能找誰說理去呢?誰也不知道,那些秘密是怎么傳出去的,更沒有人知道,那莫須有的密疏又是哪里來的。圣上為了報這金鞭之仇,當真是下了好大的心思!白衡忍不住覺得荒謬。之后幾日上朝的走向,便有如瓜熟蒂落、順理成章。陸相難得肯與世家合作,對一眾后輩從輕發落,卻終究是折損了各家的羽翼。參奏白衡,便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了。先是幾樣不知何處找來的小事,緊接著便是暴風驟雨似的訐奏。曾經讓人不能言、不敢言的罪過,如今被一一翻出,曝曬在陽光之下。大潮褪去,當真相一一攤開,眾人才驚覺,這位剛剛上任的太傅,與他嘴上的仁義禮智信,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又或者,人人皆是如此,只不過穿上了詩禮簪纓、滿腹經綸的外袍,竟讓人只能瞧見他苦口婆心、規勸帝王時的崇高,忽略了他衣袍發冠里的滿滿跳蚤。針對白衡的浪潮持續了半個夏天,逼得白相疲于自辯,終于在夏天結束的那一天,溫朝辭站了出來。他這位以溫良端方著稱的學生,羅列了二十余條罪名,用他最習慣的方式,將他從高高在上的位置打落下來。“老師待我有提攜之恩,縱有過失,也輪不到我來指點?!?/br>“只是天地君親師,朝辭總須得仰不負于天、俯不愧于地。今日做得這忘恩負義、欺師滅祖的小人,朝辭愿與老師同罪?!?/br>白衡早已說不出話來。接連半個月,早就將他藏在陰暗處所有的齷齪翻了出來,有的、沒有的,林林總總,足夠讓他丟了所有賢良耿直的名聲。他的一生所求,早已盡數化為烏有,此時的降罪于他而言,已經是不疼不癢了。這幾日他似乎比原本還要蒼老了幾分。“太傅還有什么話說?”那長相格外艷麗的帝王,正俯視著他的丑態。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仿佛是在觀看一場大戲,如今也終究到了唱罷落幕的時候。“臣,無話可說?!?/br>他心如死灰,緩緩跪拜叩首。帝王輕輕地笑了一聲,那譏諷的笑意轉瞬間便消失在他淡漠的雙眼中。或許只有某個人知道,他在笑什么。因為白衡跪著的那個位置,正是他幾次彎腰的位置。“那應當如何處置呢?”他不知在問誰。陸其裳道:“按律當流?!?/br>白衡低著頭,沒有說話。朝臣也沒有人說話。成王敗寇,這是他們早就見慣了的。這朝堂上有人一步登天,就會有人萬劫不復。若白衡是個身消道殞的英雄,或許還有人為他拼一條薄命、揾一把清淚。可他與他們所有人一樣。“然,”這寂靜中忽然發聲的,卻是宋玄?!柏┫嗳?,勞苦功高,還請圣上從輕發落?!?/br>白衡沒有想到宋玄會為他說話,竟有幾分意外。“那依國師看來,該當如何?”姬云羲饒有興味地瞧著他,宋玄似乎從沒說過,他想要如何處置白衡。“罷官免職,杖二十一?!?/br>宋玄淡淡地說。白衡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瞧著宋玄。那位年輕的國師仍然如往常一樣,靜靜地立在離帝王最近的位置,玉冠上的金帶微微垂下,襯映著他的面孔,多了幾分高不可攀的氣息。似乎也有幾個朝臣反應過來了,這正是當初白衡鞭姬云羲時,定下的數目。龍椅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姬云羲是真真切切在笑,連冕旒都在隨著他震顫。“好,都聽國師的?!?/br>他的聲音里還帶著nongnong的笑意。白衡下去的時候,一雙眼睛仍然瞪著宋玄。這一場在他眼中荒謬至極的復仇,背后策劃之人究竟是誰?他似乎在此刻得到了答案。第59章參天甫一下朝,宋玄便急匆匆地往宮門口趕。旁人不明其中就里,忍不住咂舌于國師的記仇,記了二十一杖也就罷了,還要頭一個去親自觀刑。真要說起來,監刑這活,的確不是宋玄該做的。但他也的確不是去看笑話的。他匆匆忙忙趕去時,執杖人正要落下第八棍,宋玄一瞧,神色便是一凜:“等等!”那監刑侍衛轉過頭來,瞧見是宋玄,便立時露出張笑臉來,忙行禮:“國師大人?!?/br>宋玄皺著眉問他:“你這是做什么?”那侍衛一臉茫然:“不是上頭傳旨杖責?”“你別給我裝傻,”宋玄臉色一變,卻壓低了聲音?!俺险f杖責,卻沒說杖斃?!?/br>這下不但是侍衛,連在廷杖下渾渾噩噩的白衡也變了顏色。這施刑的門道,是自古就有的,哪怕是在地方犯案挨板子,也要給衙役塞些銀子,請他只傷皮rou,不害性命。宋玄是何等了解姬云羲,依他的性情,只怕早就記住了白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