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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上的照片,他是戴著眼鏡的。我坐下后,朝他看去。我笑道:“怎么沒有眼鏡了?”他似乎不理解:“我本來就沒有近視?!?/br>我被堵了一下,可馬上說:“不戴眼鏡好看?!?/br>他看著我,毫無所動,倒是掉頭叫服務生過來。他不看餐本,直接要了一杯咖啡,卻不問我喝什么。我甚少被這樣冷待過,一呆,不過心里卻不會不高興。好看的人怎樣做都是對的。我也要了一杯咖啡。聽見我要了和他一樣的咖啡,他神情微動,然而什么也沒說。等待咖啡過來,我便看著他,他也看我。他的本人比照片好看,正面更比側面好看,大概是發型的緣故,比照片有幾分凌厲,又冷。當然我也并不覺得畏懼,可不知道為什么平常什么話不會說,現在什么也說不出來,又被他這樣一注視,竟心跳快起來,都不是剛剛知道喜歡人的滋味的年紀了。我連忙喝水。聽見他開口:“不如你先把資料拿出來?!?/br>我愣了一下:“你事前沒有看過資料?”他道:“之前哪里給我了?算了,不然你直接說吧?!?/br>我遲疑道:“一般這種場合我也不知道說什么?!?/br>他頓了頓似的:“什么?”我不太好意思:“唔,這是我第一次——”這時咖啡送了過來,話就中斷。那是冰咖啡,香氣濃郁,不過是兩杯黑咖啡,杯子里還有一塊黑的冰塊,另外附了牛奶。對面的人看見并不奇怪,已經端起來喝了一口,臉色不變。我也去嘗,馬上皺眉:“好苦!”連忙加牛奶,還是去不掉苦味,又放糖。他仿佛不贊同,不過沒說話。我道:“這么苦,怎么能喝!”他看來,卻不理我這個:“該說正事了吧,你沒有帶資料的話,不然改天談吧,不過來診所之前先打個電話?!?/br>我實在聽不懂,可是奇怪起來:“什么診所?等等,你,你姓檀吧,木字旁的?”他皺起眉。連這樣都好看。他說:“那當然,你不是……”突然我的手機響了。我請他稍等,接起來。那頭是那位年輕顧問的聲音:“尊敬的貴賓您好,不好意思需要通知您,檀先生臨時不能過去了,他對浪費了您的時間感到十分抱歉,您看過他的資料,他是醫師,所以醫院里……”后面又說了什么,我根本聽不進去。我掛斷電話,看著眼前的檀先生,張了張嘴:“你,你是誰?”他卻愣住,突然想到什么:“你不是藥商那里的業務?”我道:“當然不是!我是過來……等等,你也姓檀?”頓了頓:“你,你不會正好也是醫師吧?”會這樣巧?他不說話,可是打起電話,說了兩三句,聽起來那邊的人跑錯地方了。他掛斷,向我看來,便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我:“抱歉?!?/br>我接過,上面寫了某某診所,檀誼沉醫師。我呆了呆,脫口:“……檀壹文是你的誰?”他愣了一下,馬上道:“他是我的堂兄?!庇忠煌?,看看我說:“看起來我們彼此錯認了。抱歉,我以為你是藥商,因為我們之前只有電話聯系,你們聲音非常像?!?/br>我說:“噢?!辈贿^轉念,就笑道:“這不要緊,相逢即是有緣,表示你我之間很有緣份,干脆就一起喝杯咖啡,現在認識也不晚,也許談得來,又有時間的話,不然看場電影?”檀誼沉神氣不改,看著我:“還沒請教……?”我收起他的名片,拿出我的:“敝人葉子樵?!?/br>檀誼沉看著名片:“葉子樵?!?/br>這口氣輕輕的,我感到心頭蕩漾,簡直巴不得他再讀一次我的名字??蛇€是鎮定:“是的?!?/br>檀誼沉卻道出我爸的名字:“你是葉家最小的那個兒子?”這在國內有點頭臉是都知道的,我也不奇怪,還要微笑:“是?!?/br>檀誼沉淡淡地道:“我媽是葉嬌嬌?!?/br>我頓了頓,道:“這名字怎么有點熟悉……”檀誼沉道:“她是你二姐?!?/br>我道:“哦,難怪耳熟?!笨煽粗凑x沉,卻又半天才領會,呆了呆:“你,你是……”檀誼沉道:“嗯,照輩分來算我應該要喊你一聲舅舅?!?/br>我二姐葉嬌嬌行事板正,不過那是現在,據稱她少女時代十分浪蕩,很小就開始交男朋友,天天家里電話響起來一定是找二姐,全部不同人,只同樣是男的。當時我爸與大媽天天憂心,可怕不小心會出事。好在二姐知道把握,并不留情債,直到大學畢業后出國去,幫忙我爸處理英國的事業,當地不少華僑,透過介紹認識了一個男人,兩人交往半年,不管家里不同意還是結婚。她的這位丈夫姓檀。兩人的婚姻維持好幾年,二姐到三十歲才生孩子,他們夫妻感情反而不好起來,鬧了兩三年,男方被抓到錯處,二姐氣不過便離婚了,然而二姐的前婆婆是厲害人物,想盡辦法搶走孩子的扶養權,以及兩人當時在英國注冊,依據的是當地法律,因檀家早移民英國,法官認為整體條件更有利于養育小孩。二姐傷心之余,便決定回國發展了。這些事發生時,我爸剛剛和我媽談到一塊去,根本我也還沒有出生,因此完全沒見過二姐前夫,更不用說她與前夫所生的兒子。另外二姐在我十歲再婚了,姐夫倒是貨真價實的外國人,他本來也是我爸另外一間酒店的總經理,現在更是二姐談生意方面的得力助手。他們的兒子我很熟悉了,這個暑假剛過二十歲生日,那陣子他回來,天天到我公司去,美其名來給我打工,卻是行交朋友之實,不知道打聽到多少人的電話號碼。話說回頭,當天檀誼沉沒有答應和我去看電影,事實上他也沒有喝完咖啡。他倒是有禮貌地收下我的名片,言語十分客套。他點破他母親是誰之后,我感到有點說話不便。其實當天就算見到了真正的檀壹文,萬一談成了,日后也還是免不了一些尷尬,然而這堂侄與兒子,在二姐心里誰輕誰重,想也知道,即使她可能和這個兒子不算親近。當天無論怎樣也只能夠眼睜睜地看著檀誼沉告辭走了。我打電話給羅妮,她那邊正在熱鬧,勉強分出心神來聽我說話。本來她有點敷衍的口氣漸漸正經起來:“……我確實幫你安排配對,不過我還要篩選,也沒有讓人通知你與對象見面?!?/br>那真是美麗的誤會了,我嘆氣:“那怎么辦?”羅妮道:“我回去查清楚?!?/br>也只好這樣,但是我看著檀誼沉的名片:“他倒是很符合我要的條件?!?/br>羅妮提醒我:“他是你二姐的兒子?!?/br>我笑道:“我當然知道?!?/br>羅妮道:“你知道就好了?!?/br>掛斷電話后,我自支頤起來,對著桌上的名片又看了看,倒是感嘆竟有一天會答應來相親,這樣結果也不知道要氣還是笑。因為這個,今天約會的女伴生氣走人,本來的一些安排要白費,索性過來面會,談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