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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過,你是不一樣的——容兒,你果然沒讓我失望?!?/br> 傅容笑起來,對著四殿下淺淺一福,道:“多謝殿下贊譽?!?/br> 蕭子桁朝傅容走近,拍了拍手上的土屑,又將她側摟進懷里,說:“我自然也存疑,只是北伐是國之大計,我也不好阻攔他,何況若無一個傷筋動骨的大事發生,是無法拿捏住敬臣的?!?/br> 傅容沉默片刻,瞬間便思慮良多。 她當然知道齊嬰那個人是難以掌控的,他太過周全也太過機警,看得清楚也下得去手,這樣的人根本無從戰勝。 但誰說擊敗一個人只能從他本身下手呢? 他背后是一個龐大的家族,有那么多的兄弟子侄,如果他們出了問題呢?齊嬰躲得過連坐之罪么? 世家看似如扎根于磐石之間的參天巨樹,實則正因為站得太高,有時只需要抽掉一塊壘石便足以使得大廈傾覆——當年的沈家不就是如此么? 吉兇悔吝總有循環,齊家已經高傲得太久了,也是時候讓他們墜下云端、讓位給他人了。 傅家人心中對齊家總有些很微妙的敵意。明明兩家都位列三姓,可齊家卻是一馬當先事事壓人一頭,而傅家卻眼見著江河日下,再也不復往昔的崢嶸。那當年嫁到齊家去的齊老太太這些年雖一直照顧娘家,可隱隱的卻總有種居高臨下的意味,仿佛傅家的子侄就是低人一等了、非要仰仗齊家的提攜才能過上好日子一般。 而具體到傅容身上,她也感到不忿。當年齊嬰拒絕了她、不愿意娶她,還借力打力讓蕭子榆當眾狠狠扇了她一耳光。那個巴掌并非僅僅落在她臉上,更是落在她的心上,讓她深刻地意識到齊家人的傲慢,仿佛她這樣的貴女是無足輕重的,由得他們要或是不要。 憑什么呢? 而這么多年過去了,齊家不但不知收斂,反而越發過分。 齊嬰他為了那個方筠,竟毫不避諱地就跟傅家對上了,還指使廷尉的陸征直接砍了楊東的腦袋,絲毫不介意開罪傅宏。彼時傅家人為了接踵而來的春闈暫時隱忍不發、沒有找他分說此事,哪料他竟然做事如此之絕,在春闈之中黜落了無數的傅家子侄,只讓其中兩個勉強入了三甲。 這是根本不把傅家放在眼里! 但是沒關系,堤潰蟻孔、氣泄針芒,只要耐心等待,就一定會抓到齊家的問題。 而要做這件事,實在沒有比傅容更適合的人選了。 她就在四殿下身邊,而他很可能就是大梁未來的君主,縱然如今世家把持江左政局,但天家終歸是天家,臣子最終還是他們的手下之棋。如今四殿下有韓家作為母族,又與傅家締結了姻親,他便成了整個天下最有可能扳倒齊家的人。 更妙的是傅容知道,蕭子桁心中對齊嬰是有芥蒂的。 他們一起長大又怎么樣?他們一起讀書又怎么樣?只要是人就會嫉妒,即便齊嬰一直藏鋒又如何?他終歸還是事事都比別人強,蕭子桁的心中會沒有疙瘩么? 沒有人能真的坦然接受身邊的人事事優于自己,何況那人還是自己的臣子。 蕭子桁對齊嬰的態度復雜和微妙,一面敬佩他、贊賞他、仰仗他,另一面……卻還想將他扯下云端。 并非蕭子桁卑劣,只是人性如此而已。 而現如今,蕭子桁只缺兩樣東西:一個光明正大落在他身上的皇位,一柄一擊必中能殺死齊嬰的刀鋒。 而傅容要做的,就是為殿下尋找那個刀鋒,并親自遞到他的手上。 傅容垂下眼瞼,沉默良久,再抬眸時便巧笑倩兮,對蕭子桁說:“眼下不過時機未到而已,他日殿下必將得償所愿?!?/br> 蕭子桁注視著傅容,不像是丈夫注視著妻子,倒宛若君主注視著自己得力的臣子,桃花眼中精光閃爍。 蕭子桁也有自己的想法。 他當然如傅容所料的那般忌憚甚至嫉妒齊嬰,也的確希望能將齊家扳倒,讓這個所謂的江左第一世家如同當年的沈家一般,一夜之間一無所有——而這并不意味著他對傅家就有多么信重。 傅家是個比齊家更貪得無厭和齷齪不堪的家族,他不僅不喜,甚至厭憎,只是如今他的確需要一些忠心的走狗,因此才與他們虛與委蛇。 這個家族太“聰明”了,不像齊家還保有了一些傻氣——譬如齊嬰這次春闈取士,便是愚蠢至極:他明明知道自己會因此犯上眾怒,也明明知道這事之后會受千夫所指,但他還是甘冒天下之大不韙,就為了他心中那點慈悲和責任。 愚不可及,又……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傅家便沒有這樣的品性了,他們只是他的飛鷹走犬,會為了區區餌食而不顧一切——比如傅容,便會為了她家族短暫的繁榮而對他永遠“盡忠”。 蕭子桁眼中笑意漸深,又灑脫地道了一聲“善”,隨后便松開了摟著傅容肩膀的手,繼續折回不遠處去給花兒松土了。 傅容一笑,也轉過身去開始修剪花枝,只是她的剪子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時剪得偏了,將整朵繡球都剪了下來。 而落花,最后都會變成泥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只能對齊老太太說不值得了 第130章 靜動(1) 半月之后,齊嬰的傷總算恢復得七七八八,遂重新上朝點卯。 實則這半個月他雖然留在家里不曾出門,心里卻仍然掛念著北伐之事,已經擬好了要上與陛下的章表,今日便可以遞上去了,另早已與本家那邊通過氣,得了他父親的默許。 恢復上朝的前一日,他還對沈西泠有一番囑咐。 小姑娘如今雖然知道距二人離開建康還有不算短的一段時日,但仍終日雀躍,一副時時刻刻都想收拾行李的樣子。齊嬰雖不忍破壞她愉悅的心情,但未免壞事,該提醒的卻還是要提醒。 現下時機未到,她若露出端倪便很可能節外生枝,沈西泠自然是不想節外生枝的,便頗有些緊張地問齊嬰:“啊……那怎樣才算不露出端倪?” 齊嬰想了想,提醒她:“你的生意還可以繼續料理著,如同以往一樣,該怎么就怎么?!?/br> 自楊東那事發生之后,沈西泠便一直待在風荷苑,鮮少再過問她的生意了,一來是因為這段日子齊嬰在、她沒心思做別的,二來也是因為她有些拿捏不準接下來該如何與行會打交道,也不知若再碰上楊東該怎么辦。 齊嬰不曾再跟她提過楊東的事,沈西泠至今還不知他已經死了。 小姑娘微蹙著眉,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齊嬰一看就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便摸了摸她的頭發,說:“行會不會再與你為難,你就一切隨自己心意去做吧?!?/br> 一副明顯要給她撐腰的樣子。 沈西泠瞧出來了,心里有了底,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