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繕鋪面、給家人過年。馮掌柜老淚縱橫甚是感激,連稱沈西泠是菩薩心腸,對她的信任更為牢固。 忙完這樁事,便是正經的臘月下旬了。 沈西泠父母的祭日近了,而直到這時候齊嬰還未從本家回風荷苑來,細細一算,他們已經有近一個月未見過面了。 一個月的分離是很久的,何況往年這時候齊嬰都陪在她身邊,因為他知道她會感時傷懷,今年也許是因為他特別忙的緣故吧,一連這么多日子都沒能回風荷苑看她,她便因此更加感到孤寂。 她努力克制著思念,后來實在有些耐不住了,斟酌再三還是給齊嬰去了一封書信,信中也沒寫什么實在的東西,在禮節性的問候之外,她問年前他們能否再見一次。 她很想他。 書信送出去之后她便開始空落的等待,往日她那樣喜歡的風荷苑,此時卻不那么令她心儀了。 說來也怪,明明齊嬰是一個那樣寡言又冷清的人,可是他一旦走了,沈西泠竟覺得這座她甚為熟悉的別第一下子空蕩起來了。 甚至有些凄清。 與風荷苑正相反,本家到了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了。 從臘月中旬開始就不斷有客人造訪,還有離齊家遠一些的親戚,因除夕前后沒有機會登門,是以早早就開始走動。 齊嬰當然是很忙碌的,但因為今年并無戰事,他其實比前幾年要清閑不少。 在他身旁伺候的青竹難免感到些許奇怪,心想往年公子那樣勞累,還是會想辦法擠出時間回風荷苑照看沈西泠,而今年明明清閑了,公子卻連日都住在本家,近一個月不曾回過那邊了。 這可是三年間從未有過的事。 青竹身為一個忠仆,素來是萬事都以自家公子為先的,他擔心公子如此反常是因為碰上了什么不如意之事,但他從旁細細觀察了一段時日,又見公子一切如常,并無什么不虞,于是便感到了些許困惑。 哪料更令他困惑的還在后面。 這日風荷苑來了書信,是沈西泠親筆寫的,青竹送信進公子書房時滿以為他會露出愉悅之色,未料他卻僅將書信擱在一旁,顧自批著文書,連拆都沒有拆開。 青竹一愣,心想也許公子是沒有聽清這信是誰寫的,于是不禁又清了清嗓子,重復道:“公子,風荷苑來信了,是方小姐親筆?!?/br> 他話一說完,卻見公子頭也沒抬,只隨口“嗯”了一聲,手上批公文的動作也不停,心里的怪異之感難免又深了一層,耳中又聽公子說:“沒什么事就出去吧?!?/br> 青竹語塞,應了一聲,隨后便依言退出了書房的門。 只是他雖退了出去,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卻有增無減。 他自幼跟在公子身邊,對公子的脾氣最是熟悉。公子是極疼愛沈西泠的,自打三年前就是如此,他當然不會瞧不出來,尤其最近,二人更是又近了一步,連他這等于情愛不通的人都能瞧得出曖昧、只差一層窗戶紙了,卻不知怎么公子忽而便疏遠起她來了。 毫無征兆,毫無道理。 青竹怎么琢磨都琢磨不透,自然眉頭緊鎖,一出房門就遇見抱著劍站在院子門口的白松。 白松見青竹皺著個眉從書房出來,還以為出了什么事,于是不免多問了一句,卻見青竹掛著個臉,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反問他:“你就沒覺得公子最近有些不對么?” 白松挑了挑眉,回想了一番,搖了搖頭,答:“沒?!?/br> 青竹眉頭皺得更緊,提示他道:“可是公子很久都沒回風荷苑了,而且方才那邊兒來信,我送進去的時候公子看都沒看一眼?!?/br> 他看起來甚是憂慮,倒令白松覺得奇怪,他說:“你不是一直不待見她么?現在又為何替她cao心?” 青竹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白松說的“她”是指沈西泠。 他臉上浮起一點不自在的神色,又咳嗽了一聲,說:“誰替她cao心了?我是擔憂公子,事出反常必為妖你明白不明白?” 白松聳了聳肩,只是還沒來得及接話便聽房中傳來公子的聲音。 “白松?!?/br> 公子很少單獨叫白松,而每回叫他都必然有大事。 白松神色一正,立刻轉身進了書房,徒留青竹一個人在原地繼續琢磨,琢磨了沒一會兒又見白松從房中出來了,青竹等他走到近前,頗有些擔憂地問:“公子叫你進去做什么的?” 白松徑直往門外走,腳步沒停,只撂下一句:“辦大事?!?/br> 白松說的大事是陪沈西泠一同去祭拜她的亡父亡母。 作者有話要說: 好,男主開始作死了 第100章 新歲(2) 沈西泠父母的長眠之地就在她和母親曾居住過的那個偏僻的小院里,其實到那里去很是容易,但齊嬰是個謹慎的人,擔心她若時常去那里有可能招眼,萬一被有心人翻查出她是沈謙的遺孤,事情就會變得非常棘手。 沈西泠明白這其中的利害,是以即便再想念父母,每年也只會來兩次,一次清明祭掃,一次臘月祭日,而以往每回她來齊嬰都會陪她一起。他雖然并不會陪她一起進那個院子,卻會在院子外等她,每每都令她心中覺得暖融。 今年他卻沒來,來的只有白松。 沈西泠本以為這日能見到齊嬰的,但在清霽山下等了半晌,卻只見白松一人回來。 她難免失落,卻仍不死心,問白松:“白大哥,公子呢?” 白松照舊是沒什么表情的,平鋪直敘地答:“公子還在本家?!?/br> 沈西泠抿了抿嘴,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試探著問:“他最近……很忙么?” 白松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公子當然是忙的,一年到頭沒有不忙的時候,但是在他看來也沒有忙到抽不出工夫回來看她的地步,是以他也有些猶豫這話該怎么答。 他覺得不能照實答,否則這小丫頭是要傷心的。 白松一念既定,就繼續面無表情地說:“嗯,忙?!?/br> 沈西泠一聽說他很忙,心里既感到松了一口氣,又開始替他擔心,不禁眉頭蹙起,問:“哦,是這樣……公子在忙什么?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今年南北之間太平得不像話,能出多大的事?白松想了半天也沒編出句像樣的瞎話來,于是只能說:“不知道,就是忙?!?/br> 也是,公子忙的那些事都是機要,身邊的人也不一定都能知道的。 沈西泠點了點頭,又半低下頭,低聲問:“今日我給公子去了一封書信,白大哥可知道公子讀過了沒有?” 白松抱著劍,想起青竹今天告訴他公子收到信后連看都沒看一眼,覺得這要是給她知道了,定然更要傷心難過,他可解決不了這樣的麻煩。 他于是又說:“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