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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情之間的殊異,即便她拆解不清,他之后也會慢慢同她疏遠些,讓她的情意漸漸散去??墒侨缃袼冻鲞@樣的眼神,卻僅僅在那一個剎那就推翻了他早已安排好的計劃,她又一次讓他不忍心,讓他說不出拂她意的話。 他本不應當心軟的。 他和蕭子榆算是自小一起長大,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他都不會對她心軟。他對她的忍讓來自于對她身份的尊敬,可對沈西泠不一樣,他會真的心疼她,一想到那些話會讓小姑娘聽了以后暗暗傷心,他就覺得說不出口。 還是再等等吧…… 等她再長大一些他再同她說……或者,等她再開心一些,他再同她說…… 齊嬰無聲地嘆了口氣,沉默了一會兒,從袖間取出一個匣子遞給沈西泠。 沈西泠沒有立刻接,打量了那個匣子一眼,問:“這是……?” 齊嬰看她一眼,伸手把匣子打開,沈西泠坐得遠看不清匣子內的東西,此時便不自禁地靠近他坐著,就著明亮的月色一看,才見匣中放的是一只草蚱蜢和一只草兔子。 她很驚訝,露出怔愣的神情,被齊嬰瞧見了,他便揚眉一笑,問:“不是你之前說要么?現在怎么這么驚訝?” 沈西泠被他問得啞然,心中那種依戀他的感情一時更加濃烈,仿佛要從她狹小的心間漫溢出來。她努力地收斂著這種情緒,強自穩了穩心神,在他身側低著頭答:“我沒想到公子還記得……” 她低著頭看著那只匣子,見那兩個小玩意兒編得細密結實,比上回他給她編的那只更漂亮更精細,她心中于是更加劇烈地波動著,又聽他說:“你難得同我討什么東西,我自然記得?!?/br> “收著吧?!?/br> 他把匣子遞到她眼前,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也離她愈發近,自花會之后她還是頭回與他這樣靠近,一時那被她嚴防死守月余的感情便又有要不受控制的趨勢。 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想偎進他懷里去——可她又不能。 她真是唯恐自己哭出來,此時便花費了全副心力去收束眼眶中翻涌的淚意,一時便顧不得接他的匣子。齊嬰以為她仍在鬧別扭,不想再要了,想了想覺得也還是不要逼她,于是默了一會兒,道:“這個你也不想要了?也無妨,那就……” 他還沒說完,沈西泠也還沒來得及解釋,臥在齊嬰膝上的雪團兒卻醒了,喵喵叫著撐起身子來,還伸出小爪子要去玩兒匣子里的小蚱蜢和小兔子。 貓兒哪里懂什么輕重,一爪子下去興許小蚱蜢和小兔子就要散了架,沈西泠根本來不及思索,便下意識地從齊嬰手上把匣子搶了過去,緊緊護在懷里,還看著雪團兒補了一句:“不行!這個不能分給你!” 她一著急,聲音也變得挺大,一副火急火燎被踩了尾巴的模樣,結果說完才意識到不妥,感覺越發在他面前露了怯。沈西泠臉漲得通紅,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果然見那人正含笑望著她,她于是覺得自己像碰了火,連忙又垂下了頭。 齊嬰看了一眼小姑娘緊緊抱著小匣子的模樣,心中柔軟更盛,膝上貓兒仍在作怪,他把它抱起來,未免小姑娘尷尬就沒再提小匣子的事兒,只轉而問:“那這小貓你還要不要?不要我就還給陛下了?!?/br> 沈西泠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看著他,問:“???這……這還能還?” “自然,”齊嬰點了點頭,“這是上貢之物,頗為珍貴,我以為你會喜歡才同陛下討的。沒想到你不大喜歡,那還是還回去為宜,聽說六公主也想要,不如……” 沈西泠其實本來就喜歡貓兒,自然舍不得送走雪團兒,但心中一時還有些動搖,并未決意要留下它來養,可一聽齊嬰提起蕭子榆,她便覺得心中一口氣兒不大順,一時沖動,便說:“這、這要都要了,還回去多不好?要……要實在是這樣,我留著養其實也行的……” 她說得別別扭扭的,可心中的不舍和歡喜齊嬰又怎會看不出來?他無聲地笑了笑,眼中依稀流露出疼愛之色,也不拆穿她的嘴硬,只順著她說:“嗯,那你養著吧?!?/br> 貓兒是要順毛摸的。 他說完便把雪團兒抱起來,試圖讓沈西泠抱著,結果雪團兒卻開始鬧,蹬著小短腿一直黏著齊嬰,沈西泠一看來了氣,心想它今夜之前明明還是最喜歡她的,怎么才在齊嬰膝上待了一會兒就轉了性,一時頗有些吃味兒,盯著雪團兒撇了撇嘴,罵了它一句:“小東西,真沒良心?!?/br> 小姑娘語氣半真半假,但好像真有些吃味兒,齊嬰被她逗得失笑,隨后看著她一語雙關地跟了一句,說:“嗯,是挺沒良心的?!?/br> 沈西泠沒吃準他這話的意思,卻能聽出他話里有話,她正琢磨著,雪團兒卻學乖了,大抵是看出了自己往后的主人還是沈西泠,便乖巧地又往她懷里鉆。 沈西泠不計前嫌又抱住了它,小家伙便在她懷里拱來拱去,那副憨態可掬的模樣將她逗笑了,神情依稀染上些許歡快之色。 她偷偷看了齊嬰一眼,方才他那句一語雙關讓她有些憋氣,此時想了想,便也回了他一句雙關。 她說:“我會好好養雪團兒的。而且既然已經養它了,就會好好養一輩子,決不會輕易就丟掉它?!?/br> 齊嬰那樣聰明,自然也聽出她話里有話,聞言挑了挑眉。 他不知道小姑娘又在胡思亂想什么,興許是心里又生了些許不安,她一貫如此謹小慎微。他往日素來是沒什么耐心哄別人的,可沈西泠偏偏有這個本事讓他屢屢破例,此時聽她這半是暗示半是別扭的言語,他也絲毫不生氣,反覺得她惹人憐愛,聞言仍好脾氣地笑笑,甚至還配合地點了點頭,又回了她一句雙關,說:“本應如此,要么就不管,要么,就管到底?!?/br> 他說這話時神情鄭重,毫無玩笑之態,于是便顯得像句承諾。 沈西泠抱著雪團兒抬頭看著他,耳中一時是他的這句話,一時又是花會那天他同那位公主說的話,于是心中頗感迷亂,不知該信什么才好,但此時望著他,以及他身后的滿塘風荷,心底又乍然生出些許安寧的意思,自花會之后兩月之久,她頭一回再生出這種感受。 齊嬰看著沈西泠,明明白白地看出她眼中神采的變化,依稀仍有惶惑之色,但往日看著他的那種眼神又漸漸回來了。 小小的嬌氣,小小的依戀。 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中浮現起了一層笑意,他只是看著她,問:“近來有些想吃你做的蛋羹,或許明早,你方便么?” 他們許久不曾一起用過早膳了,自打鬧別扭開始便一直沒再有過。 沈西泠那樣敏感的性情,自然能聽出他這話的意思:他是在問,他們之間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