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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成了婚的,夫人又端端正正坐在場下,自然不如那大梁的齊嬰引人遐想,貴女與貴婦人們原本心心念念的一場盛事落了空,自然有些落寞。 不過這落寞倒也并未在夫人們心間停駐多久,一盞茶下肚的功夫,她們便轉而議論起了齊嬰今日未到的實情。 “要我說,此事實是另有淵源,”那位先前抖露出齊嬰與蕭子榆之間秘辛的夫人言之鑿鑿道,“偶感風寒這話實在不新鮮了,想來他今日不來,該是不想瞧見公主與咱們陛下言笑晏晏的光景罷?!?/br> 夫人們聞言一驚,繼而嘖嘖聲一片。 另一個接口道:“如此說來才是合理,那位大人連戰場都上得,怎么偏就那么容易染上什么風寒了?看來這情愛一事實在摧人心肝,便是齊嬰這等人物也承受不住啊?!?/br> 夫人們又是嘖嘖聲一片。 平景侯夫人聽著這些話,又瞅瞅那商女,見她垂眸看著杯中的茶葉打旋兒,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便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果然不錯,她與燕國公雖然看著伉儷情深,但這私底下說不準真有什么不睦,這才引出她對那大梁的苦命鴛鴦的些許愁腸來。 她有心挑撥幾句,但今日實在不巧,她幾次要挑起話頭居然都被截住了。只見一位宮內的內官行至棚下,向夫人們見禮,又對那商女道:“燕國公夫人,皇后娘娘請您前往敘話?!?/br> 沈西泠登上高臺向魏帝和魏后行禮之時,臺下場中鼓聲陣陣,沸騰之聲不斷,大約是有先勝者得了第一籌。 今春魏國的確明媚,但她仍覺得有些寒涼,皇后為她賜座的時候她仍覺得冷,想起今日出門時顧居寒曾想讓她在春衫外再加一個小襖,她嫌丑,沒有穿,如今已經有些后悔了。 皇后娘娘笑吟吟地問道:“本宮瞧你最近有些輕減,聽說一早兒還叫了太醫去府上,可是身子有什么不妥么?” 沈西泠朝皇后拜了一拜,答:“勞娘娘掛念,臣妾甚好,早晨不過略有些頭疼,是將軍他小題大做了?!?/br> 皇后娘娘笑道:“他是最疼你了,原先本宮同陛下還擔憂他的婚事,怕他眼眶太高尋不著可心的夫人,哪料竟是白cao心了?!?/br> 一旁魏帝聽聞皇后提到自己,理應搭個話,只是這場上正是交戰激烈之時,他一時也分不出神,便只含糊地應了兩聲,沒說別的。 皇后娘娘拉著沈西泠的手,又說:“你們夫妻恩愛,本宮瞧著高興,只是覺得對不住你,溫若這些年總為戰事奔波,連累你二人聚少離多?!?/br> 沈西泠聞言,自然要說些家國大義的場面話,皇后聽了仍是笑,又說:“不過往后想來就好了,公主遠嫁我大魏,兩國便結永好,溫若也可不再總為戰事所累,你夫妻二人便能團聚了,省得他每回回來見著你都舍不得走,那一副沒出息的樣子?!?/br> 高臺上的貴人們聽到最后一句都笑了,沈西泠有些尷尬,只點了點頭。 這時,同坐在高臺尊位上的大梁公主朝沈西泠看了過來,笑了笑,道:“當年顧大將軍娶妻之事,本宮在大梁也有所耳聞,聽聞夫人有沉魚落雁之容,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 臺下擊鼓陣陣,又有人群嘈雜之聲,只是不像在喝彩,恰這時魏帝也忍不住撫掌嘆息,說了一句“溫若可惜”,沈西泠便曉得,大約是顧居寒他失手了沒能得籌。 她穩了穩心神,起身朝大梁公主行了一禮,恭曰:“公主謬贊?!?/br> 那大梁的公主請她坐,一邊側首看向臺下男子們策馬執仗的場面,一邊閑聊一般對沈西泠說:“本宮還聽說夫人是梁國人,不知傳言可是真的?” 沈西泠手有些僵,但聲音仍然柔和平靜,臉色也如常,答:“正是,臣妾是瑯琊人氏?!?/br> “哦?”那位公主挑了挑眉,又笑了笑,眉間似乎一閃而過些許嘲弄,“那倒是可惜了,本宮還以為夫人是建康人呢?!?/br> 皇后娘娘有些驚訝地問:“公主何以有此問?莫非以往就同燕國公夫人是舊識?” 鼓聲激越,密集得令人有些心慌,而沈西泠感到今日的風確實有些涼。 這時卻聞公主身后大梁的使臣韓非池笑道:“國公夫人確與舊年公主的一位故人生得神似,想來公主是想念那位故人了?!?/br> 沈西泠抬頭看向站在蕭子榆身后的韓非池。那是個身材頎長的男子,生了一副笑面,此時的神情卻是似笑非笑,眼神連一寸都沒有朝她看來。 又聽公主沉默了片刻,隨后淡淡地說:“嗯,韓大人說的是?!?/br> 鼓聲平息,忽而又聞人群喝彩之聲,魏帝亦大笑,贊了一聲“溫若好身法”,沈西泠聞聲回頭看去,看見顧居寒手執球仗高坐在馬上、被眾人簇擁著,隔得太遠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他正看著她的方向。 沈西泠笑了笑,朝他揮了揮手。 皇后笑道:“瞧瞧瞧瞧,我大魏的上柱國就是這點子出息,離了媳婦片刻就是這般模樣——依本宮看,你二人也該尋思著要個孩子了?!?/br> 沈西泠回過頭,尚不及答皇后,便見大梁公主遙遙朝她舉了舉手中的小金盅,她說:“夫人與丈夫如此濃情,實在教人艷羨,本宮便祝二位早得麟兒了?!?/br> 她說完,沈西泠便看向韓非池,那位大人依然是似笑非笑的模樣,眼神依然是一寸也不曾朝她看過來。 沈西泠垂下頭,謝過了皇后和公主,又說她今日許是穿得有些單薄了,如今有些頭痛,皇后聞言連忙說:“瞧本宮這記性,忘了你身子孱弱受不得風。好孩子,快回去好好休息吧?!?/br> 沈西泠起身向帝后和公主行禮道謝,遂隨內官從高臺上離去。 她下來的時候正逢一場比賽結束,顧居寒勝了。她并不知道他是怎么勝的,但總歸知道他定然是能勝的,他那個人,若打定主意做一件事便素來都能做到。早晨聽說今日第一場的彩頭是一支金釵,她看了描樣,夸了一句“精巧”,他便說要為她得來。果然他便得來了。 沈西泠看見他下馬朝她的方向走來,手中正拿著那支釵。 走到近處時他卻忘了要把釵給她,只是皺著眉問她:“你怎么了?臉色如此蒼白?” 她笑了笑,說:“沒什么,你去同紹棠他們玩吧,我……我今日想先回去了?!?/br> 顧居寒嘆了一口氣,說:“我同你一起?!?/br> 沈西泠想勸他,但他神色堅決,她便沒有再說話。 第3章 屏后 輿輪徐動,王公出行。 顧居寒看著坐在馬車里的沈西泠,她正抱著一個小手爐縮在車角,臉色比在擊鞠場上時好看了一些。 正是晚飯時候,他掀開簾子看了看車窗外,恰巧正經過怡樓,就回頭笑著問她:“前些日子不是說想吃怡樓的糕?如何,今日要下去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