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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的男人。 這樣的一個人,對她有幾分歡喜自可任性而為。而她若反過來對他心生愛意,便很有飛蛾撲火的味道了。 顧清霜不自禁地一聲哀嘆,雖然無聲,氣息卻一重。原也正隱約轉醒的蕭致睜開眼,口吻多有幾分關切:“嘆什么氣?” 看,但凡他想體貼,就能體貼。 就好像險些賜死她的并不是他。 顧清霜按下嘲意,眼簾低垂:“臣妾來時,聽聞江南雪災,想起故去的父母?!彼D了頓聲,“臣妾的家也在江南,家人亦是因天災而亡的?!?/br> 他便緊緊將她攏?。骸八谷艘咽?,不要多想了?!?/br> 她聲音輕顫:“臣妾不敢干政……但此事,臣妾斗膽求皇上派親信去災區盯上一盯?!彼∷母觳?,不自覺地一分分用力,“這樣的時候,除了皇上,誰都靠不住?!?/br> 話未說完,一聲哽咽,她忽而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真假。 是為災民?為故去的父母?還是為了見縫插針地討他幾分憐愛?她覺得自己好像那些志怪本子里頭寫的畫皮女鬼,一張漂亮的皮子頂得久了,自己都瞧不清皮子底下是些什么了。 但管它呢,有些事何必分得那樣清楚?人在深宮,能惹他憐惜便不虧。 他果然心疼,溫聲給她解釋:“這樣的事,素來都會派御史出去督辦。但路途遙遠,有些時候,實難第一刻便趕到?!?/br> 跟著又問她:“你家在何處?” “鎮江?!鳖櫱逅虼?,“臣妾知道那貪了災民錢糧的縣令已然問斬,知府受其牽連也罷了官?!?/br> 說起這個,她著實要向他道一聲謝。他后宮之事料理得不太像樣,朝政卻搞得清楚,遇了貪官從不手軟,也不息事寧人,每每都是一查到底,百姓無不稱頌。 可她終究還是有后半句話沒法與他多言――害得她全家陰差陽錯死在水災里的,其實還有個觀文侯賀清晏呢。 以她當下的身份,賀清晏的存在雖未隱瞞他,但萬般糾葛自還是能少提便少提為妙。那些恨意,她就慢慢記著,來日再好好清算。 摒開雜念,她勾起些笑,輕輕將他一推,令他平躺,自己伏到他胸口上,遙望向案幾:“臣妾原燉了湯送來,現下必涼透了?!?/br> 他一哂:“不妨事,讓人端下去熱熱?!闭f著便喚,“袁江?!?/br> 袁江原也正要進來,聽言快走了兩步,進屋就聽皇帝道:“去,把柔嬪燉的湯端下去熱了?!?/br> “諾……”袁江一應,又看一眼顧清霜,神情卻有點局促,“皇上,晴妃娘娘來了?!?/br> 顧清霜黛眉微蹙。 這種事出了自然尷尬,但又早晚會出。誰讓這位皇上太多情,心里裝了太多人呢? 不過,袁江并非不會辦事?,F下這個情境,多半是他已告訴晴妃她在了,晴妃卻不甘心就這樣離開。 她就溫溫柔柔地笑了,湊到他臉頰邊蜻蜓點水地一啜:“那臣妾便先告退了。正好現下時辰還早,再燉盞新的湯,晚膳時著人送來?!?/br> 簡直善解人意得讓人動容。 第39章 新年將至 彈指一瞬間, 又一個多月過去。這月余來宮里沒什么大事,只偶有些爭風吃醋的小事冒出來,這些事倒都沒出在顧清霜身上――目下的她, 面上并無敵人,便是晴妃表面上也還和氣, 偶爾在紫宸殿門口碰上, 二人甚至還能說笑幾句。 這份和睦,自然是皇帝愿意看見的。她們誰也不想傻到主動去惹事,去當皇帝眼里善妒的哪一個,便莫名有了份一同粉飾太平的默契。 這樣的太平日子過起來直讓顧清霜覺得沒什么實感,主要是虛假的太平實在讓人心累。她寧可事情都轟轟烈烈地涌來, 要么孰強孰弱殺個明白,要么暗潮洶涌逼得旁人站隊也算各有收獲。 如今這樣,最是沒勁。 好不容易捱到了臘月下旬,各宮可算又真真正正地忙了一茬, 因為年關要到了。 年節時, 宮里從來都是閑不下來的, 新年更是重中之重。打從臘月中旬開始, 就陸續有嬪妃開始四處登門賀年,如顧清霜這般圣眷正濃的, 免不了還會收到幾分意在投誠的禮。正好她也有意多結交些朋友,免得日后孤軍奮戰,就正好從中挑了三兩位合眼緣的, 時常走動一二。 與之最投緣的, 當屬春時與她一同受封的端宣儀柳氏。 柳氏比她略小三個月, 閨名一個雁字,家中已逾四代都是朝中重臣。出身這樣的人家, 她生得端莊大氣,皇帝自也喜歡。在這回入宮的幾人里,除卻顧清霜實在耀眼外,就屬她混得最好了。 顧清霜便常請她到擷秀閣小坐,有時傳歌姬來唱個曲兒,有時就只坐下來品茶說話。適逢與柳氏同住的兩位吳寶林和佘寶林近來正爭得厲害,柳氏聊起這事,就掩唇嗤笑:“我是不懂她們爭個什么勁。要我說,這宮里得寵有得寵的活法,不得寵也有不得寵的意趣,何必為了幾分寵愛鬧得這樣難看?” 這話顧清霜其實并不贊同。這宮里頭,想活得有“意趣”,原就是與圣心掛鉤的。就拿這聽曲兒來說,歌舞姬雖皆是宮中之人,但走這一趟,賞賜總要給些。 若是長久無寵,手上沒了閑錢,人家哪還愿意來呢? 但這些道理,總是要么自己歷過、要么也要親眼見過才能懂,此時多爭也沒什么意義,她便笑笑也就過去了。 不覺間就到了除夕。除夕日,闔宮都要忙上一整天。晚上那場宮宴之盛大且先不提,白日里的拜年也已足夠累人。 這個時候,紫宸殿那邊的禮數反倒算不得什么了。反倒是頤寧宮與寧壽宮那邊,太后太妃皆是長輩,總要依次磕過頭才好。 顧清霜于是自天不亮就候在了頤寧宮外,然而直至天光大亮,都還沒輪到她進殿。 這也并不稀奇,因為此時來向太后賀年的還不只是嬪妃。長公主們、翁主郡主們,還有身份貴重的宗親、太后的娘家親戚、乃至昔日舊友,都要進來走動。 為此,頤寧宮的宮人們也提前有了準備。見殿前候見的人漸多,便有宮女出來傳了話,說今日實在人多,諸位不妨先各處走走。側殿與幾處廂房中皆可坐下飲茶,后院的花園里還備了冰雕、花燈,大家隨意些便是。 眾人于是各自散開,顧清霜原想尋個熟人同行,無奈端宣儀的母親剛到,她便陪著母親一道進了殿去向太后問安。婉婕妤則是一直也沒露臉,想來是本就在太后身側侍奉的緣故。 她只好帶著阿詩徑自往花園走,不多時,就覺身后目光灼灼。她自知那是誰,卻不想理。然到了人少些的地方,那人卻出言叫她:“……清霜?!?/br> 顧清霜心弦一沉,腳下不禁更快了些。賀清晏將心一橫,疾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