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衷地笑了。

“趙大人……這……”夏霖愣了。

“別怕?！壁w高暖暖的手用力緊了緊，拉過旁邊的凳子，與夏霖面對面坐著，“夏霖，參湯喝得慣不？”

夏霖對于趙高忽然轉換話題有點不適應，支支吾吾應道：“……嗯?！?/br>
“喜歡鹿rou不？”

“喜歡?！?/br>
“哈?！壁w高摸摸夏霖的頭，“等你去了京城，你會發現這些不過是滄海一栗，不值一提?！?/br>
京城，那是皇帝住的地方。夏霖從小就聽說那邊的繁華，宏偉的宮殿，熱熱鬧鬧的街道……

“想不想去看看？”趙高像哄小孩，其實夏霖也確實是個孩子，質樸，老實，不會掩飾自己，不像宮里的那些老油條般圓滑。

“想?！毕牧匮劾锪亮恋?。

“你想不想與哥哥一起共享富貴？”趙高瞇起眼，“住大宮殿，有無數金銀珠寶，有仆人侍衛，冬天有暖暖的大被子……”

“想?！?/br>
“唉?！壁w高忽然幽幽嘆了口氣，“可惜人這一生實在太短了，未享盡榮華便已消逝?！?/br>
夏霖沉默。

趙高趁他咀嚼這些話的時候，趁機又說：“人這一生，少不了病痛。生老病死，乃世間循環，你說對不？”摸上夏霖的手，輕輕拍拍，“可你已經跳出了這個循環?！?/br>
夏霖渾身一震。

“但你哥哥沒有，他沒法跟你那樣?！壁w高捏捏夏霖的掌心，暗示傷口的事。

夏霖低著頭不說話了。

“夏霖，這些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可這個代價不必自己承擔?！壁w高撒出的網開始回收，“再說，那些人都是罪犯，早晚要死，我們只是提前執行而已?！?/br>
夏霖開始動搖。

趙高繼續減少他的罪惡感：“你們這是為大秦辦事，為皇上辦事，壞人都必須懲治，你說不對嗎？”

“對……”夏霖抬起眼，“可八十一個……”

“慢慢來，不急?！壁w高笑了，“關鍵是說服你哥哥，要不然都是一場空啊?！?/br>
夏霖抿抿嘴，眼里的猶豫漸漸淡去，剩下是一種莫名的堅定。

“你回去休息吧?！壁w高拍拍他，“對了，順便喊虞將軍進來?！?/br>
夜里，幾個男人都睜著眼。

夏霖和虞將軍守在帳篷外直勾勾地盯著地面。

夏傑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支起身子：“虞將軍！”

虞將軍盯著地面還沒回神，夏霖輕輕提醒：“喊你呢?！?/br>
“啊……”虞將軍一愣，終于在夏傑喊第二聲的時候掀開簾子進了去，“有事？”

“我……我……”夏傑紅著臉，“陪……陪陪我好嗎？”

虞將軍在床沿坐下，垂著眼不看他。

夏傑在床上有點尷尬。

“你睡吧?！庇輰④娡靥旱?，“你睡吧，我坐這?！泵鞔_答復不會陪他一起睡。

夏傑躺回去，卷著被子不說話了。

尷尬的沉默蔓延開。

“我明天去填湖的工地那?！毕膫艿穆曇魩е唤z抖。

“哦，去視察工程進度？”

“嗯，要住幾天?！?/br>
“哦?！?/br>
“你也去的吧？”

本來近身侍衛會跟在主人身邊，這些問題根本就不必去問，答案早已經明明白白寫好?？上膫苄睦镉兄鴱娏业目謶?，迫切地想從虞將軍那尋求一絲寄托，好讓自己心安理得地執行任務。

是的，趙高下達的秘密任務，還特地囑咐不能告訴任何人。

“我不去?！庇輰④娺@一句無疑引發了一場爆炸，夏傑愣在了被子里。

“我被派去另一個新工地那，安排兵力?！庇輰④娭貜挖w高的指令，“廖公公也過去那邊，所以我得護送他?！?/br>
“哪工地？是南邊的花園嗎？”

“不，是往東北方向三里路外?！?/br>
“那邊只是走廊呀?！毕膫懿唤?，“小工地而已，為什么……”

“據說那邊出了點事?！庇輰④姸⒅靥?，“奴隸暴動，還傷了監工?！?/br>
“去多久？”

“幾天而已，布置好我還得護送廖公公回來?！?/br>
“哦?！?/br>
“嗯?！?/br>
帳篷里一下子又安靜下來，虞將軍固定成一尊塑像，其實他感覺到來自夏傑的視線，也感覺到來自那視線里的祈求，可就是固執地盯著地毯封閉自己的情緒。

夏傑挪到床沿，與他并肩一起坐。

虞將軍及時動動身子，隔出點距離。

強烈的孤獨和恐懼感，讓夏傑想找個溫暖的胸膛躲一下，或者找個手牽一下。虞將軍感覺到夏傑冰冷的手就要覆蓋上自己的手時，不動聲色地起身，避開了夏傑。這一系列的動作是那么輕松自然，巧合得天衣無縫。虞將軍開始往外走，冷酷又低沉的聲音把心虛偽裝得很好：“夜深了，早點休息?！?/br>
夏傑坐在床沿盯著地毯：“你也是?！?/br>
“嗯?！庇輰④娤崎_簾子出去了。

隨著簾子落下，積累已久的淚水終于滴落夏傑的臉。

廖公公扶著腰躺在豪華的馬車里。

路上碎石多，崎嶇不平，雖然車里墊了許多床榻軟墊，可輕微的震動對于廖公公來說無疑是場巨大的災難。

“哎，慢點啊?！绷喂嘀?，朝車外的虞將軍嚷嚷，“派人去前面清路呀！”

“是?！庇輰④妸A馬慢悠悠地前進幾步，傳達廖公公的指令，然后故意走在馬車前，不去看廖公公那張臭臉。

“還有，把凹陷的地方填平！”廖公公朝虞將軍的背影嚷道。

虞將軍假裝沒聽見。

廖公公心里直憋氣，想支起身子，動一下，咔的一聲腰間又發出警報。旁邊的一個士兵隊長識趣地打馬挨了過來，廖公公指指虞將軍：“叫他吩咐下去，派人把凹陷的地方填了?！?/br>
“是?！?/br>
“還有，把季大夫喊來?！?/br>
“是?！?/br>
其實他們的對話虞將軍早聽到了，臉上故意裝得若無其事，聽著廖公公的呻吟心里暗爽得很。

士兵隊長是虞將軍的部下，挨了過去，傳達廖公公的指令后，偷偷朝虞將軍眨眨眼，意思是將軍你要注意啊得罪這個太監可不好玩的啊。

虞將軍頷首表示知道了，夾馬前行在隊伍前方吩咐填路后，就又回到馬車前，慢悠悠地只給廖公公一個冷冷的背影。

廖公公氣得臉都白了，想故意折騰這個不識趣的將軍，便氣聚丹田，打算放大音量喊給周圍的人聽：“虞將軍……”給我倒杯茶！后面幾個字還沒說出，氣聚丹田的后果就是再次扯痛了腰，這一次他想說話都說不出了。

虞將軍憋著笑，故意拉長時間慢悠悠地夾馬過來，氣定神閑地問：“公公有何吩咐？”

“嗚嗚……季大夫怎么還沒來……”廖公公微弱的聲音。

“我這就去催催?！庇輰④娂傺b緊張地夾馬，慢悠悠地往隊伍后方走去。

旁邊的士兵們冷著臉，把笑憋在肚子里。

三里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為了將就廖公公，隊伍以蝸牛的速度爬行。就在廖公公顛簸得剩下半條命的時候，終于到工地了。

這個監工頭上和手臂上都纏滿繃帶，繃帶下還滲著血，可見他傷得不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