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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生病了嗎?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對自己,對他人都一無所知。他總是習慣性地無知,不去深思,卻沒能做個幸運的愚人。沈望醒的時候,嘴巴很干,眼睛也很澀。他像是在棺材里躺了一千年,全身的筋骨都在叫囂。沈望撐起手臂,想坐起身,卻聽到顧重的聲音:“躺回去?!?/br>他眨了眨眼睛,才看清顧重。顧重面色不好地捏著個蘋果,桌上還有把水果刀。沈望在顧重不善的眼神里,后知后覺地躺回了床上,顧重拿起刀,給蘋果利落地削了皮。顧重說:“你的手機沒電了,我聯絡不上你的經紀人?!?/br>沈望應了聲,心里卻暗自慶幸起來。他盯著顧重的臉,小心翼翼地說:“謝謝你送我來醫院?!?/br>顧重應了聲,表示知道,又立刻皺起眉:“你暈在我的車上,我不可能不送你來醫院,你不要多想?!?/br>沈望捏著被子,乖乖地垂下眼睛:“嗯?!鳖欀靥嫠沽吮?,沈望便捏著這杯熱水,熱氣熏得他忍不住眼角濕潤,但他欲蓋彌彰地小口喝著水。“還有,醫生說你這是戒斷反應,”顧重抬眼看他,“最近在戒什么東西嗎?”“煙、酒?!?/br>顧重“嗯”了聲,神色不明地問了句:“怎么突然想起來戒了?”沈望本想敷衍地回,因為過敏。但他想起美和的那句話,想要復合,先改掉口是心非的毛病。既然顧重天生的口是心非,那他是不是應該學著積極一點?他打量起顧重的臉色,小心地說:“我想在和你見面前,變得好一些?!?/br>顧重靜靜地看著他,沈望看不出他的喜樂。但是顧重隨即又皺起眉:“我有穩定交往的戀人了,你這些話已經不適合再跟我提起了?!?/br>沈望捏著杯子問:“真的有戀人了?”“為什么我要騙你?”沈望抓著被子,問:“那你為什么微信頭像還要用雛菊?他不在意嗎?”還是說,他也喜歡雛菊?顧重把蘋果放回桌上,發出不輕不重的聲音。沈望的心眼卻像是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兒,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垂下眼睛:“對不起?!?/br>“剛剛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現在又為什么道歉?”沈望小聲地說:“我怕你生氣?!?/br>顧重說:“我的確有了戀人,他很好,我們感情也很穩定,至于微信的頭像……我只是懶得換,你說得挺對,他說不準會在意,我是應該換掉了?!?/br>第八章上顧重這么說完,立刻就把頭像換了。從前明艷的黃成了片單調的藍,顧重沒留多久就走了,只留了幾瓣剛削好的蘋果在那兒,沈望捏著銹跡斑斑的蘋果,塞進嘴里。不太甜。他喉嚨還痛著。但他半是干嘔地吃完了蘋果。吃著吃著就開始掉眼淚,倒也不是委屈。他只覺得心口絞痛,是物理層面上的痛,但是漸漸地就延伸到了全身,連眼睛都跟著湊熱鬧,非要掉淚珠子。他從前是很少哭的,連季簫死的時候,他都沒有掉眼淚。自從他愛上顧重,這些他曾經失去的本能似乎都回來了,他變得極為脆弱、膽怯。他和顧重的那點事兒,其實不長不短。但說起來并不容易。他跟顧重在一起,是他頭一回談戀愛,他看過電影、,他大致知道戀愛的流程,但他自己從來嘗試過。他大部分關系都在床上結束,下了床該喝酒就喝酒,該陌生就陌生。很多人都不信,說愛是能做出來的,一夜夫妻還百日恩,你沈望怎么能免俗,但沈望確實沒愛過他任何一個sexpartner。性對于沈望來說,就像吃。人餓了要吃飯,再喜歡這道菜也就是道菜,生不出別的意思。況且他不愿深思,不愿多想,他的風流是把鈍的刀,沒有寒光,也就容易被人當成是個裝飾。然而卻不知道,刀還是刀,是能見血的。顧重不是頭一回說想跟他談戀愛的。沈望這張臉欺騙性極大,性格也看似溫順,很多人提過想跟他穩定下來。但沈望都含糊地應付過去了。他說不清為什么,但他自己是暗暗知道的,他不適合穩定的關系。直到顧重出現,他又聰明又天真。他明知道沈望看上他,卻端著架子,說,我正在追求你,我不想跟你上床,我要跟你做戀人。顧重追了沈望小半年,他不允許沈望多碰他,但卻蠱惑沈望逐漸了解他。沈望半昏半醒地開始了第一次交往,他努力地適應做戀人的責任。例如忠誠,例如體諒,更例如占有。要習慣吃醋,要習慣解釋,也要習慣要求他作出解釋,因為這是“在意”,然而他不是真的在意,是被教出來的,也從不知道他有這樣的權利干預別人的生活。顧重曾問他,對他有沒有什么要求?沈望點著煙,想了又想,說,沒有。顧重撇過頭去,便開始不愉。顧重不提對他的要求,但若是沈望去喝酒、參加club,他會暗自生氣。所以他揣測,他不能去這些地方,但問題的根源不在那里。中間發生了很多插曲,無非是爭執、復合、再爭執的循環,在任何一場爭執里,開始和結束的人都是顧重,沈望只負責著迷茫地面對爭執。而真正爆發的是他和徐斯見面,顧重向來介意他這個竹馬,兩個人冷戰了近一個月,縱使沈望再解釋,都沒有回音。即使在路上碰面,顧重也不側頭看他。顧重再高高在上,依然是個可憐的小孩,面對自己心愛的人,他拿出了小時候的做法,擺出逞強的姿態等他來低頭。然而沈望以為他們算是分手了。他便重新回到了紙醉金迷的生活。坦白說,沈望那時偷偷地松了口氣,他不擅長遵守任何約定,也不擅長承擔責任。顧重卻因此質問他。沈望才明白,對顧重而言,僅僅是情人間的冷戰,跟從前一樣;對沈望而言,卻是如釋重負。沈望跟他坦白了心境,那是顧重第一次服軟,顧重說:“我們能不能別分手?起碼你先看過我準備的生日禮物……”那是印象里顧重唯一一次求他。沈望至今難以忘記他的眼睛,像是游樂園里被拋棄的孩童,固執地牽著手里的氣球。但他還是輕輕地說,算了吧。他沒敢看顧重,只是捻了捻他大衣上的雨珠,他依稀能見到顧重繃緊的嘴唇。顧重回了紐約,他繼續在三里屯喝酒。只是他經常會想起顧重那日的落魄,他的心便會沉甸甸的,但那時他權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