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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確定了源頭又如何,若是前者,自己不是李余的父兄,貿然安慰只會顯得唐突。若是后者,就算他是李余的父兄他也沒法安慰,因為他是殺敵無數的武將,早就對收割他人性命的舉動習以為常,完全無法與李余共情。 聞鷲緩緩收回視線,決定不再管腦海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思緒。 但就在目光掠過的剎那間,他以百步穿楊都不嫌費事的目力,看到了李余手腕上的疤。 李余的武袍本就是窄袖的樣式,若只是騎馬,并不用佩戴護臂,因此袖口很輕易便隨著李余曲臂的動作微微往上,露出了那一道顏色明顯比周邊皮膚要深很多的疤痕。 那疤痕既刺眼又丑陋,如無意外,必是為了尋死而劃下的。 聽聞皇上發現安慶公主已經瘋掉之前,瑯嬛殿還沒有桂蘭,也沒有伺候的宮女,所以她是在空空蕩蕩只有她自己一個人的宮殿里,拿利刃劃開了自己的手腕,或許那日,她身上還穿著他曾在屋頂上見過的那一身紅衣…… 聞鷲凝視著屋里沒有半點動靜的男人,突然來了一句:“他還活著?!?/br> 李余聽見聞鷲的話,原本只是輕顫的身軀猛地一震。 她轉頭看向聞鷲,卻只看見聞鷲邁步踏進門內的身影。 李余沒反應過來聞鷲進去做什么,即便反應過來了,按照她現代人的思維,也只會覺得聞鷲是進去救人的。 畢竟是一條人命,按照現代法律,弓雖女干未遂還構不成死罪。 可讓李余沒想到的是,屋里傳來了兩聲嚇人的悶響,聽起來就像是又沉又重的rou.體被人猛地摜到墻上,接著又摔落在地的聲音。 這下別說李余,便是周圍的宮女太監們也跟著顫了顫。 不多時,聞鷲從里頭出來,上身衣服齊整潔凈一如方才,下身的衣擺卻沾了血跡,看著像是……像是發現那男人還活著,進去補了一腳,且這一腳威力甚猛,直接把人踢到了墻上。 他還說:“這下死了?!?/br> 李余臉上堆滿了錯愕,好半天才接道:“聽、聽出來了?!?/br> 若那男人當真還剩一口氣,聞鷲這一腳確實是能把人給踢死咯。 桂蘭也是滿臉的詫異,不明白聞鷲此舉為何。 聞鷲像模像樣地解釋道:“他找人給我meimei下毒,我不揍他,難道還請他喝酒嗎?” 桂蘭頭疼。 話是這么說沒錯,可若人還活著,至少能留著審訊,確定此事是他一人策劃,還是有幕后主使。 然事已至此,桂蘭也沒太糾結,她輕聲詢問李余能不能站起來,需不需要傳步攆。 李余搖了搖頭。 她現在雖然沒什么力氣,但還是想自己慢慢走回去。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鷲的舉動,李余慢慢從自己殺了人的混亂中脫離出來。 她本以為自己這樣的狀態至少得持續好長時間,甚至為此烙下陰影,一輩子無法擺脫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偏偏她的大腦就是信了聞鷲的邪,自動把滿屏循環的“我殺人了”,切換成“原來我沒殺人”。 這樣的好處就是李余很快就從渾渾噩噩中抽離,大腦逐漸恢復正常的思考能力,并第一時間停下了腳步。 “殿下?”桂蘭小心翼翼地喚道。 李余閉上眼,深呼吸三輪調整心情,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可卻還是忍不住轉過身,丟下桂蘭以及一眾隨行宮女,往剛剛過來的方向一路狂奔。 “殿下!”桂蘭沒想到,連忙追了上去。 但因李余穿著武袍行動方便,身著裙裝的桂蘭等人愣是沒追上。 李余是回去找聞鷲的,這次她運氣不錯,跑到半路就遇見了比她晚走的聞鷲。 聞鷲見李余朝自己一路奔來,有些困惑地停下了腳步。 李余跑到聞鷲面前,也停下了腳步。 她氣都沒喘勻,就問聞鷲:“你是不是、是不是在騙我?” 聞鷲面不改色地反問她:“騙你什么?” 李余張了張嘴,又一次發不出聲,但這次她很快就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擠著嗓子艱難道:“在你進去之前,他已經死了?!?/br> 說出這句話后,李余發緊的嗓子終于松開,于是接下來的話就變得順暢了許多—— “他是我殺的?!?/br> 聞鷲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李余,過了一會兒,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嘆了一口氣:“收買宮婢,意圖對公主殿下行不軌之事,論罪當誅?!?/br> “就算你不殺他,他也活不了?!?/br> “所以這不是你的……不是你的鍋?!?/br> 他本想說“這不是你的錯”,可不知為何,突然就想起了李余不久前教過自己的話,便用上了。 而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李余遭遇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哭,知道自己殺了人沒哭,以為自己沒殺人時也沒哭,聽到他這句現學現賣的話,先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接著眼淚就溢出了眼眶。 “謝謝……” 李余當初教聞鷲的時候也沒想過,從旁人口中聽到一句夾雜著網絡用語的話,是件那么有沖擊力的事情。她一只手用力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襟,低著頭啞著嗓子跟聞鷲道了聲謝。 謝他的謊言,也謝他的安慰,更謝他在她心態崩塌的時候,用她熟悉的用語,在這個不屬于她的世界里,給了她些許心靈上的慰藉。 身后傳來桂蘭等人趕來的聲音,李余擦了擦眼淚,低聲對聞鷲道:“小心林之宴?!?/br> 聞鷲愣住。 李余轉身跟桂蘭她們回去,沒走出幾步又回頭朝聞鷲道—— “我以后再多教你幾句吧,你沒事在我面前多用用,我肯定每天都祝你好人一生平安?!?/br> 第十九章 “有點心嗎?要很甜的那種?!?/br> 李余回去后悶頭睡了一個下午,期間斷斷續續做了好幾個噩夢,直到傍晚才徹底醒來。 醒來后她睜著眼睛裹著薄被蜷縮在床上,因為剛剛睡醒有些冷,也因為白天睡覺晚上醒來導致感官有些混亂。 她任由自己發呆神游,等回過神再去想那些噩夢,便發現自己已經忘了噩夢的內容,只記得身處夢境時那滿心的恐懼與絕望。 但再怎么恐懼和絕望,只要醒來,威力就會大打折扣,所以她目前情況良好,并沒有因為噩夢造成二次心靈創傷。 她甚至還感到慶幸:若沒有聞鷲那一手cao作,自己定然還處在理智為負的渾渾噩噩中,做了噩夢醒來的反應怕是會比現在還要狼狽百倍。 感恩的心,感謝聞鷲。 “殿下醒了?”進來點燭火的宮女朝著床上的李余輕聲喚道。 李余“嗯”了一聲,沒動。 宮女輕手輕腳地退出去,將李余醒來的消息匯報給正在殿外的桂蘭。 不多時,桂蘭走進殿內,來到床邊掀開薄紗床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