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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遠手中那把玄衣司佩刀已折了一半,只剩下不足一尺的斷刃。林季遠咬著牙,支撐著自己勉強站起來,他沖著賀玨,眼睛里像是看見了光。“陛下,影衛大人在葫蘆谷,狼煙騎也在葫蘆谷……”他幾乎欺君犯上地死死抓住了賀玨的衣袖,“陛下快去,影衛大人等不及的!太多狼煙騎了,殺不完的!刀都砍斷了!眼睛都糊了血,只一片紅色,什么也看不見!”林季遠急迫而激動,甚至連字詞都說不完整,更別提讓人聽清楚。一旁的裴行歌連忙命人拿水來,先讓林季遠喝一口喘息一下,回一回神。賀玨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男人,他的神情竟讓人覺得兇狠殘暴,像是要吃人,但又極力克制。“屬下、屬下是被影衛大人掩護著逃回來報信的,我們是在葫蘆谷分開的?!绷旨具h開始交代信息,仍不忘強調,幾乎在乞求所有人,“你們得趕緊去,你們一定要趕緊去!影衛大人支撐不了多久!”“他為了救小齊大人潛進日月神殿,在一個叫明王壇的地方,出來的時候驚動了那些殺手,狼煙騎蜂擁而至,我看到大人身上中了許多箭,逃跑時來不及拔僅折斷了箭羽……”賀玨心口一窒,猛吸一口氣,竭力冷靜地問:“齊樂之救出來了嗎?”“救出來了,除了小齊大人還有白小姐,剩下人手都護著他們,狼煙騎一直窮追不舍,我們帶著人逃了許久,可能有好幾天……“林季遠閉了閉眼,似乎不愿回憶地頓了一下,“實在擺脫不了,影衛大人便決定將追兵引到葫蘆谷,屬下跟著影衛大人一起去的,小齊大人他們則被其余幾個暗侍衛帶著安置到另外一處。你們沿著北河岸下游去找,肯定能找到?!?/br>“那些人像瘋子,根本就不怕痛,斷手斷腳也不會停下,除非將他們的腦袋砍下來,影衛大人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命去換……”林季遠喃喃自語,“他還讓我走,說是搬救兵,可那么多人圍著他一個,他……他……”林季遠垂下頭,不敢再想,不敢再說。他只能懷著期待與希望,只能相信靳久夜能撐到這個時候,可是他自己很清楚,他從葫蘆谷跑回來,一刻不停歇都跑了整整一天一夜。那個男人,還能堅持到現在嗎?還能堅持到玉石關的救兵趕過去嗎?搬救兵,回玉石關報信,究竟有沒有用他都不能去想,奔逃到最后只剩下心中一個無法抹去的執念。如今見到了賀玨,他拼命堅持的執念突然就沒有了依靠與著落,他意識到時間根本就不夠的,靳久夜就只是把他支使回來。面對那樣兇險的境地,而且是在北齊境內,那個男人或許只有死路一條。難以壓抑的恐懼布滿全身,即便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好地方,他仍然咬著牙跋涉了一天一夜,可到現在,他卻忍不住咬著拳頭,顫抖著哭出了聲。“陛下,您救救影衛大人!求求您救救影衛大人!”血與淚混合著從他的臉上滑落,他抬起臉來,把所有希望與渴求都寄托于賀玨,他的陛下。賀玨則緊繃著臉,眼睛也是通紅的,他到后面幾乎沒有說話,大概是忍耐了許久才維持住表面的冷靜。然后他凜然開口:“裴行歌,你帶人去北河下游搜尋齊樂之!高山鷹,你帶上京畿衛所有,立刻跟朕去葫蘆谷!”“是!”高山鷹應道。裴行歌卻猶豫了,“陛下,你不能去葫蘆谷,有狼煙騎在,還是讓臣與高將軍帶兵前去?!?/br>“你阻攔朕?”賀玨狠戾地看向裴行歌。裴行歌惶恐,但又不得不道:“陛下還是坐鎮玉石關,等待消息為好?!?/br>“不可能!”賀玨斷然否決,歘的一下拔出了自己的佩劍,劍身閃著寒光,他的聲音亦寒冷逼人。“你若阻攔朕,去了葫蘆谷卻帶不回靳久夜,朕會讓你、跟你手下所有將士通通給靳久夜陪葬!”裴行歌瑟縮了一下,在場所有人都在心尖顫抖。“但如果朕親自去,朕只會責怪自己怨恨自己,不會牽連旁人!”賀玨閉上眼,痛苦地說道,“孰輕孰重,自己掂量!”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明君,只是慣??酥茐阂至藘刃牡膼号c恨,但他此刻更清楚,如果失去了靳久夜,他會瘋。那些惡與恨,就再也壓制不住了。他的善良寬容從來都是靳久夜給的,是那個男人替他扛下了所有陰暗與業障,才使得他能夠徹底站在陽光底下,才使得他一直告誡自己不要辜負對方的付出,好好做一個勤政愛民的賢明君主。靳久夜是他的小仙子,他會親自帶他回家。第52章[VIP]夜哥兒,是我。裴行歌做不到一定能將靳久夜從葫蘆谷帶回來,他甚至認為這會兒帶兵前去營救,早已為時已晚。所以面對賀玨的質問,他只能沉默。賀玨帶了裴戎同行,高山鷹領著三千京畿衛禁軍浩浩蕩蕩從玉石關城門口開走。禁軍是十里挑一乃至百里挑一的精兵,是護衛皇城的虎狼之師,他們適合千里奔襲,插入敵人的心臟。而玉石關十萬駐軍,另有兩名武將領頭,帶了兩萬人馬緊隨其后。只是賀玨等不及,直接先行一步。葫蘆谷在玉石關以北的北齊境內,算是北齊邊境的一道天然防線,整個地勢成葫蘆口袋狀,依靠地形優勢,北齊可以以少打多,常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威猛。賀玨知道這個地方,自鐘縉老將軍慘死之后,南唐的每個臣民都死死記住了這個地名,而王公貴族們都一一記過輿圖上那片土地的每一個彎折曲線。學軍事的第一堂課,老將軍們都會講葫蘆谷之戰,如何利用這樣的地形伏擊,又如何在這樣的地形中反擊。但那是人數相當的兩軍交戰,而如今,靳久夜是以一人之力對抗千軍萬馬。不知道狼煙騎到底有多少人,賀玨下意識希望,齊樂之將狼煙騎都打殘了,而追出來的可能沒有想象中那么多。“裴戎,你知道明王壇是什么地方嗎?”賀玨的腦海中一直回想著林季遠說的每一個字,葫蘆谷他清楚,但日月神殿的明王壇,他就不甚了解了。裴戎對此略知一二,當時聽到明王壇這個地方他也很震驚,“那是日月神殿的總部,深入北齊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