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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在老宅的院子里,不管誰來家里作客,夸她用的是“不錯”“好看”,對著云知則是不吝“太水靈了吧”“真是個美人坯子”之類贊許,后來五meimei走了,她逐漸長開,總算“獨霸”蘇州孩子堆里一陣,直到大jiejie留學歸來,都和那個身時髦打扮的孟瑤姐一時驚艷了上海名媛圈。 誰都知道,她有個溫潤如玉的科學家哥哥,驚才艷艷的大才女jiejie。 爸爸和mama眼里,也只有哥哥和jiejie。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努力,不論是外文、功課、運動還是文藝,她幾乎牟足勁,一點兒也不敢懈怠,就是想有一天,也成為別人眼中璀璨的星。 可好像就差那么一點點。 最初去看日記,確實是想jiejie了,某一次寫文章,鬼使神差的,抄了日記里的文章。 意外的,那篇文章力壓賴笑笑受了全校表彰,登了市報,從此她有了滬澄才女之名。 很快喬氏發現此事,狠狠批了她一頓。 后來,白先生說她的文章始終差了一口靈氣,她到底還是沒忍住。 但她學聰明了,或是借一些獨到的見解,或是挪來一兩句點睛之筆,這種文字里的游戲,喬氏那樣的婦人是看不出的。 這個小秘密她一直藏得很好,萬萬沒料到,被云知窺見了端倪。 云知也沒想到,三jiejie這只驕傲的小孔雀,能說出這種不知恥的話來。 放了學,她前腳剛跨入客廳,就看到楚仙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的,大伯母三伯母都在。誰能想得到,楚仙翹了一節課回到家來,先告了這打“1”分的狀。 大伯母倒是慈眉善目的說:“五丫頭心性直,誤以為楚仙抄她的jiejie,生氣也是應該的??尚∥灏?,從前楚曼就常常會給楚仙批作文,改寫的時候可是成段成段的呢,一兩句話借鑒真的沒什么的?!?/br> 三伯母照例補了一句風涼話,“好歹是自家姐妹呢,這一分打下去拉低平均分,還不曉得三丫頭能不能去的了北京呢?!?/br> 小弟弟伯湛不懂發生了什么事,聽到楚仙jiejie哭,跟著附和:“就是,你太過分了吧?!?/br> 大伯母上前拉云知的手,“大伯母沒有怪你的意思,你本來就住在楚曼對屋,哪能沒有好奇心呢……這樣,你回頭,同白先生說說,把分改回去就沒事了?!?/br> 擱往常,喬氏這反應,云知大抵也不會太意外,可這回,她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那明明不是借鑒一兩句的問題。 那整段描繪里的場景、被摯友感動的心情,原原本本是另外一個人的親身經歷,是真情實感之后即時記下的體悟,是獨屬于那個叫林楚曼的女孩的。 云知靜靜說:“大伯母,我哪曉得那文章是楚仙jiejie寫的呀?!?/br> 楚仙聽她推脫,抹眼淚的手一頓,“你下午分明不是這么說的?!?/br> “三姐上來就推了我一把,我心里哪能舒坦???不得順著你的話氣你啊?!痹浦聪虺?,“我眠淺,到了半夜有動靜就醒,好幾次看你進了楚曼jiejie的房間帶日記本,就瞎猜了兩句,我都沒進過那屋,哪曉得你是借鑒了一句兩句,還是三句五句?” “你……” “大伯母放心,我找過白老師,分都涂掉了,之后會找其他人評上的?!彼?。 云知這一招,先是把“進禁區”這罪名給洗了,再強調“好幾回”,最后“懂分寸”的收拾了爛攤子,那么不懂事的那個,自然成了楚仙。 回屋后,樓下喬氏仍在訓斥三姐,云知躺在床上,從書包里拿出新文學社的報名表格。 她早就想到以楚仙的性子,發現分是她打的,定是要回家吵著鬧著逼她改分。她若堅持己見,到時候不要說是大伯大伯母,就是祖父怕都難免責備她兩句。 可是,仍有些氣不過。 于是忍不住想:如果憑本事拿到名額,把楚仙刷下來,誰又能數落她的不是呢? 報名截止日的前兩日,白石先生收到了來自于云知的報名文章。 滬澄校內的評選已接近尾聲統分階段,她這么橫插一桿進來,白石先生起初是不大愿意收的,云知也不強求,只讓老師幫忙看看,他只看幾眼,立馬戴上眼鏡認真坐下身。 故事以一幅小皇帝的涂鴉畫流落民間為線索,講述了科舉廢除后第三年的光景。短短不過三千字,卻從昔日的帝師、落榜的狀元說到了新學堂的教習、被招安的土匪。白先生翻到最后一頁時,甚至都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只問:“沒了?” “沒了?!痹浦?。 “那畫最后去哪兒了?” “文里寫了,就在倒數第二段?!?/br> 白先生倒回去看了一遍,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天子的畫到頭來竟成了土匪窩前的辟邪符……妙,真是妙極!”他笑了一會兒,才問,“你是怎么想起寫這個故事的?” 云知說:“我前段時間想請家庭教師,發現報紙上大多教師資歷里都要強調接受過西洋文化,我就在想,科舉制度也就停了十多年,那些昔日自幼八股文的讀書人又都去了哪兒?一查之下,才知他們的去向五花八門的,或是做賬房、賣拳頭、代寫信或是上山投袍哥。我便想,從一種時代跨越到另一種時代,好像注定會有一批人被時代拋棄,可對許多人來說,他們只是沒有機會明白而已?!?/br> 白先生點了點頭,不由感慨,“如今新式教育大興,除了城市少部分的人,大部分鄉村孩子仍無學可上,皆因缺乏良師而無從升學。教育改革,還是應考慮適應社會進化需求?!?/br> 他這樣說,自是認可了云知文章,拿給其他幾位老師看,也都是贊不絕口。但仍有教師覺得云知既是特招生來的,其余科成績平平,去北京的名額就兩個,還是應該留給高年級學生。白先生卻認為,云知的風格獨樹一幟,描繪之準確、鮮明、生動以及最后的反諷均恰到好處,不少大學生都寫不出這樣的文章,畢竟是文學評選,應該以文章本身為先。 眾教師們各執一詞,奈何沈校長之前說了不管這個,最后還是賴副校長出來定奪。 云知自是不知老師們因為她的文章爭執不休,然而次日學校里頭就傳開了——?;殖傻膍eimei臨時參賽,辦公室里開起了辯論賽,好些路過的學生都聽到了。本來老師們的論點只是“林云知能否參與”,不知怎么就給傳成了“兩姐妹寫的不分伯仲,名額只有一個”。 “?;ǖ膍eimei是不是也很漂亮?” “我之前見過,好像還行,有點黑,沒她jiejie好看?!?/br> “是不是開學典禮被傅小爺追的那個女孩?” “寧校董的兒子見義勇為的那次吧?嘖,一聽就是厲害角色?!?/br> 各種版本的八卦蔓延開,而傳聞中的主人公卻最后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