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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你自己弄傷了手,她的手腕上傳來少年手心的溫度,她已經許久未跟兒子這么親近過了,一時有些不太習慣地想把手抽出來,“沒事兒……我……”岑路卻握緊了她的手,也沒嫌棄她手上油膩膩的豬油:“手上太臟了,得清理一下?!?/br>他讓母親呆在原地,自己一路小跑到帳篷邊,抓了背包就回來。岑路埋著頭在包里找了半天,才發現了一包濕紙巾,他松了口氣,無意地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你會帶這個,想不到還挺有用?!?/br>溫青藍有些愣住了,她的確有在包里帶上一包濕紙巾的習慣,就是為了在外面隨時隨地能擦擦手。可她沒想到岑路會注意這些。岑路拽出一張來,讓溫青藍五指張開,給她細細地擦著手上的污漬,特別是傷口周圍。岑路專注的神情讓溫青藍有些恍惚,就仿佛他們之間的關系一直是這樣母慈子孝,而不像是淡淡的陌路人。岑路感受到頭頂的目光,抬頭看了他媽一眼:“看什么?”他看著還在冒血的傷口,氣就有些不打一處來:“你剛才到底想什么呢?”溫青藍當然不好說是因為岑路干活干得利索所以自己有些失落,她只能躲閃著兒子的目光,四處環顧著想扯出個謊來,幸好方才租給他們漁具的農家離得還不遠,女人指著農家院子里那幾個鼓起來的小土包沒話找話:“我剛……光顧著看人家院子里的東西了,想找點兒靈感回去裝飾裝飾咱們家……小路你看看,那些是什么東西啊?!?/br>溫青藍平時沒事就愛侍弄花草,這個謊扯得也不算太過。岑路給他媽擦完了手,偏頭就撇了一眼女人手指著的地方,接著少年回過頭,看著他不知所措的母親輕嘆了口氣:“那是墳墓?!?/br>溫青藍傻眼了,絞著手站在那兒,她覺得自己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岑路察覺到了尷尬的氣氛,春風輕輕從兩人身側拂過,吹動了溫青藍額前的卷發,他看著一副做錯了事的母親,突然有些內疚。自己是不是太忽視她了。第一次地,岑路主動給了她一個臺階下:“你一直呆在城里,也不怪你不知道……”他回頭看了看那兩座鼓起來的小山包,“鄉下不比城里,沒我們那么多規矩,死了之后就得葬在陵園里。這些平民應該……”他遲疑了一下,“挺相信死了的家人會一直守護著他們的。所以把他們葬在自家的院子里,也方便逝去的親人找到回家的路?!?/br>溫青藍垂著長長的卷曲的睫毛,不發一言。岑路搜腸刮肚地繼續填補沉默:”還有……聽說從前,他們還有把重要的東西和棺槨一起陪葬的傳統?!八砂桶偷匦π?,”還挺好笑的,他們真以為死了之后,那些東西還會跟著呢?!?/br>岑路從小受父親影響,一直信奉”子不語怪力亂神“的道理。溫青藍沒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看著容姿出眾的兒子,看著藍天白云在他頭上悠悠地飄過。她想,果然這孩子還是和他爸爸不一樣。直到岑路快要坐立不安了她才開口:”我倒是覺得,把重要的東西帶進棺材里這想法不錯?!?/br>岑路還以為母親是要附和她,當著面駁自己的面子實在不像是他這個懦弱母親的作風,所以一時間愣在了當場。”我要是死了,應該也會效仿這些平民吧?!皽厍嗨{小聲說著,兒子的目光讓她有些害怕,”不過我沒什么重要的東西,唯一重要的就是你爸爸?!八nD了一下,”我只求百年之后和他死同xue,就夠了?!?/br>溫青藍的目光越過了兒子,軟綿綿地落在河岸邊的丈夫身上,岑柏似乎和顧邀明聊到了高興處,男人英俊的面龐更顯得意氣風發起來,叫她忍不住心馳神往。于是再一次與岑路說話時的表情就溫柔了許多:”這件事,以后還是要麻煩你?!?/br>岑路卻沒有回答她,甚至吝嗇得再看她一眼。他一言不發地將母親拋在了身后,朝著父親那邊走過去了。虧他還想和母親多說幾句,岑路自嘲地想,心臟一抽一抽地疼。溫青藍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再說”除了父親沒什么重要的東西“之時,已經下意識地把兒子排除在外了?;蛟S她沒有這個意思,可那語氣中的忽視還是讓岑路無法忍受。心高氣傲的少年偷偷紅了眼圈,可母親卻再也不會知道了。岑路最后一次見顧邀明,是在一個電閃雷鳴的黑夜。他的房間在二樓的最外側,所以也是第一個聽見敲門聲的,來人似乎很急,連門鈴都忘了按,只是急切地用手拍打著大門,岑路估計,要是他再晚一秒下去開門,來人就得用腳踹了。他意外地看著來人:“顧叔叔,你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他瞥了一眼掛鐘,時針正指在三和四之間。顧邀明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卻依舊被窗外的瓢潑大雨澆了個渾身濕透,正在往岑路家的羊毛地毯上滴著水。男人帶著兜帽,身形佝僂,與兩個月前那個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已經大相徑庭。此刻正好一道閃電從落地窗中劃過,凌厲的劃過黑得化不開的夜,刺眼的光線將男人濕透的臉頰照得一片慘白。岑柏披著睡袍踩著拖鞋站在樓梯上,睡眼惺忪:“小路,是誰啊?!?/br>“是…顧叔叔?!贬飞踔劣行┎桓掖_認眼前這個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的中年人到底是誰了。在岑路的印象中,顧邀明一直是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樣子,何曾這樣狼狽過?岑路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顧邀明怕是有急事來找他父親,于是趕忙讓路。顧邀明帶上門,也來不及向父子倆道歉了,他越過岑路,破破爛爛的膠鞋就那么踩在了岑路家里干凈得發亮的大理石地面上,他向前一步,虛弱得隨時都可能昏倒。岑柏趕緊下樓梯來扶他,好友的雙手一片冰涼,他緊盯著顧邀明的眼睛,竟發現老友一貫清明的眼神此刻竟有幾分渙散。顧邀明巍顫顫地看著岑柏,撥開濕透了的雨衣下擺,從外套里掏出一把皺巴巴的紙,荒廢了許久的嗓子只能啞著聲音艱難吐字:“老岑,我有事兒求你?!?/br>作者有話說:下章深深小正太要出場啦~第77章章七十七初遇周浦深又換兵崗了。班長把正在進行格斗訓練的那個小個子叫了出來,為了給他留兩分面子,把他叫到了隱蔽處通知他。十五六歲的少年才到班長的胸膛那么高,他沉默地聽著班長的話,雙手背在背后,沾滿泥土的軍靴維持著稍息的姿勢,即便鼻子上粘著一道灰,沒有長官的命令他也絕對不會伸手去擦。班長轉達完上面的意思,看著少年一動不動的黑眼睛,最終還是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