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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如初不同,劍歌峰地勢極高,山石嶙峋,就連道路也多為崖邊陡峭的棧道,每到冬天便寒風料峭,冰雪漫山,十分符合謝折風喜歡自虐的修煉風格。陸歸雪走得這條傳送路線,與尋常弟子不同。一般人會被傳送到山腰的廣場上,而陸歸雪大部分時候,都是直接到謝折風的洞府前。所以戒律堂的人即使追過來,也會被陸歸雪甩開一截距離。陸歸雪踩著厚厚地積雪,走了兩步就到謝折風的洞府門前。石階前站了兩名侍劍弟子,見陸歸雪深夜前來,有些驚訝地問:“陸長老怎么過來了?峰主閉關正在緊要關頭,任何人都不見?!?/br>陸歸雪知道謝折風在閉關,但是這會兒他是真沒辦法了。按理說,有他之前在識海中,給謝折風的一縷神識當做陪練,如今這么長時間過去,以謝折風的資質和悟性,不可能還沒突破境界。只能賭一賭了。他對著禁閉的府門喊了一聲:“師兄?!?/br>兩名侍劍弟子對視了一眼,出言勸道:“陸長老,峰主他正閉關著……您這么喊,他也聽不到啊?!?/br>陸歸雪沒動。他站在冰天雪地里的身軀過于單薄,侍劍弟子看著也不敢像對待其它人那樣,強行讓他離開。這時候有火光和腳步聲從山腰一路往上,陸歸雪看向身邊的沈樓寒。沈樓寒就站在他身邊,驚鴻劍在黑夜中閃著寒芒。明明他只是個修為淺薄的少年,此刻卻側身向前半步,似乎是把陸歸雪護在了身后。陸歸雪看到沈樓寒漆黑的眼眸,沉靜而溫馴,沒有一絲害怕和恐懼。他不由想,沈樓寒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然而在那平靜的表象下,沈樓寒卻在想:若是那群人真的要對陸歸雪做什么,那他也不介意帶著師尊殺出去,反正這偌大的瓊山之中,除了他的師尊外,也再沒有什么好留戀的東西。戒律堂的眾人已經陸續趕了上來。陸歸雪微微仰起頭,長長呼出一口氣,冷霧幾乎要在鴉羽般的睫毛上凝結成霜。他像是攢足了力氣,又朝著那門中叫道:“謝折風——!”師兄你再不出來,等出關的時候大概只來得及給我收尸了。“小陸啊,別喊了?!币粋€很慈祥的聲音響起,像個和藹的老爺爺,“閉關之時,你別說你這么弱的聲音了,就算龍嘯鳳鳴,你師兄也聽不見啊?!?/br>太上長老玄圓從半空中落下,白須白眉,笑瞇瞇地看著陸歸雪。他站在戒律堂的眾人面前,身邊站著剛才被打吐血了的衛臨宸。“就算你真把他叫出來了又能怎樣呢?”衛臨宸也開口說道,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譏誚,“陸師侄難道忘記,你師兄幼時幾乎被魔物屠盡了滿門,平生最恨便是魔物了嗎?他要是知道你與魔主勾結,恐怕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吧?!?/br>“小陸,封淵君的那具分神體已經被我用誅邪陣困住,不要再想著反抗了?!毙A接著說,語氣和善,說出的話卻一點都不和善,“看在你曾是掌門弟子的份兒上,我不想鬧得太難看?!?/br>陸歸雪抿了抿唇,沒說話。沈樓寒聽了這話,也并沒有放在心上。一是因為他知道封淵君與陸歸雪并無關系,二是上輩子陸歸雪對魔物是什么樣子,他再清楚不過了。說起憎恨魔物,陸歸雪不比謝折風差到哪兒去。“來人啊?!毙A長老見陸歸雪沉默不語,便以為他放棄了反抗,“將陸歸雪押下去,嚴加看管,老朽要親自審問?!?/br>“是,太上長老?!?/br>戒律堂的弟子領了命,手中取出隕玉所制的枷鎖,朝陸歸雪圍過去。忽然,山間風雪驟變。劍氣自高處落下,積雪飛濺,憑空在陸歸雪身前劃出一道弧線。剎那間,仿佛連黑夜都被這劍氣撕開一道白虹。風雪亦為之退避。一柄劍身漆黑的長劍深深刺入地面,攔在了戒律堂弟子的腳尖前,仿佛若是有人再敢前進半步,便會被這寒刃斬于劍下。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望相見10瓶;菠蘿A5瓶;—寒食—2瓶;路過打醋的1瓶;第二十章金翅人群一時被這劍氣震懾,紛紛凝目駐足。劍歌峰的兩名侍劍弟子最先反映過來,喊道:“是太玄道的最后一劍!峰主破境成功了!”陸歸雪抬起頭,看到一片墨白雙色的道袍衣角。謝折風的背影落在他身前,那兩只顏色截然相反的衣袖被風雪吹拂,仿佛羽翼般將他擋在身后,巍然不動。陸歸雪這會兒挺想告訴那兩名侍劍弟子,你們峰主不止破境成功,而且還直接跳級了。從分神期一步破境,別人到洞虛初期,而謝折風直接到洞虛圓滿。所謂先天劍體就是這樣,永遠都秀到你后悔——后悔投錯胎,沒攤上好的資質根骨。更可怕的是,謝折風還是個沉迷修煉,心無外物的事業型劍修。于是,仙道中永遠都流傳著“謝折風今天又隔著一個境界把人砍了”的傳說,很多修為境界比他高的人,見了他也要犯怵。“太上長老到我劍歌峰來,有何貴干?!敝x折風一如既往的淡漠,他翻轉掌心,那把通體純黑的長劍錚鳴一聲,順從地飛回他手中。玄圓看著謝折風,發現這個晚輩,竟然一步突破到洞虛圓滿,險些捏碎了腕間的串珠。云瀾那一脈出來的人,都是些怪物么?玄圓勉強維持著那副和善的笑容,對謝折風道:“小謝啊,你問話之前不妨先回頭探查一番,你師弟身上都被魔氣染透了?!?/br>謝折風沒回頭,眼神冷淡,說:“我看到了,但他神智清醒,并未入魔?!?/br>“那是你沒看到,他和封淵君共處一床的樣子?!毙l臨宸顯然對那一掌相當記恨,此刻更是立刻出來說道,“那魔頭與他糾纏不清,甚至為他出手連傷數人,當時戒律堂的眾位都看到了,難道這也不能說明什么嗎?”謝折風似乎皺了一下眉。陸歸雪看他皺眉,條件反射地感覺有點心慌。師兄他是生氣了嗎?如果真的生氣了的話,自己該怎么解釋才好?但謝折風并沒有去問陸歸雪,他只是微微閉了閉眼,說:“無論如何,我信他?!?/br>“所以你連眾目睽睽之下的證據也視而不見?呵,好一個嫉惡如仇的謝折風,原來也不過如此?!毙l臨宸嗤笑道。謝折風聲音依舊平靜,說:“此事緣由如何,需等師父回來再行定奪。在此之前,師弟留在劍歌峰上,我自會看管?!?/br>陸歸雪明白,說是看管,其實是在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