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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眼對面圍在一起正玩得起興的幾個人,悄無聲息的起身,然后提溜著喻熹一路走出了涼亭。湖內小荷尖角初露,有荷香盈袖,可喻熹現下卻無半絲閑心在月下賞荷。褚陸之輕車熟路的摸到了人家店家的中堂,開了燈,半點沒客氣,往太師椅上一座,喻熹只得緊跟著坐他旁邊。“我先跟你講一段往事...”褚陸之眼神有些迷離,語速又慢了好幾拍,他酒意正酣,如果是慣常速度說話肯定是不順的,喻熹也不能確定他現在還有幾分清醒。“大概在七年......嗯,不對,是六年半前,那時候我在吉隆坡,離席家主宅挺近的,我當時是打算上門拜訪席老先生?!?/br>“席家...的基本情況你應該曉得吧?!?/br>其實喻熹對席家至今仍是一知半解,但他不作聲,不打斷褚陸之的思路。“不過拜訪嘛也不急,我就先飛刁曼島去小住了幾天,有天我約阿清一起碰個面,他來是來了?!?/br>“但是......”褚陸之的語氣略有疑慮。喻熹很有耐心,他歪著身子洗耳恭聽。他感覺自己的頭開始有點發沉。“他帶了個男孩兒在身邊,那孩子......”褚陸之放在太師椅把手上的右手突然抬到半空中,他做了一個抹平攤開的手勢,“那孩子像刁曼島四周的那片海。美,美得不可方物。海面清澈寧靜,海底絢爛無比。而海與天的交接處,是層次豐富的萬千變化?!?/br>喻熹的五指慢慢向掌心蜷起。他沒去過刁曼島,但他能從褚陸之的口中想象得出那邊海域的美,可是,偏偏此刻褚陸之描述的那種美是用來形容一個人的,一個小男人......“那孩子生了一雙讓人過目難忘的眼,湖藍色的瞳孔,不對...海藍色?晶藍色?噯,那到底是一種什么藍呢,說不清......”褚陸之喃喃囈語,他微微蹙著眉回憶。“華人?”喻熹僵著半個身子,支著半邊臉問道。褚陸之向后靠,搖了搖頭,接著他又笑了笑,他大概知道喻熹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他說的那孩子的基本信息。他言簡意賅答道:“不是。歐洲人,丹麥籍男模,數學系高材生?!?/br>喻熹也朝椅背癱軟一靠,他往下稍稍一溜,闔上了眼。臉蛋美身材好,年輕的高智商男模。好的,明白了。喻熹久久不語,再睜眼時,他撇過頭,細瞧堂內供臺上供奉的一尊半人高的紅臉關公相。只見關二爺一手持長刀,一手捋胡須,八面威風,氣勢凜然。只是這關公為什么看起來在動?關公相擺不平可是大忌......褚陸之沒注意到喻熹頹敗的模樣,他繼續說:“當時......阿清跟我說他剛從歐洲回來,正要回家。我說那正好,我就把我的名帖交給他,希望他能帶給席叔看看,也好讓我早點能見上席叔,這事當時阿清應下了?!?/br>“可是后來?!瘪谊懼鋈粵]了聲兒,“......”喻熹不再看關公,他扭頭向褚陸之,“嗯?后來怎么了?”“后來...唉,也沒多后,不過也就是第二天晚上的事?!瘪谊懼裆珤暝?,面相有些不好看,“席家突然發了對外公告,大概就是說席老先生要閉關一個月,半年之內謝絕見客。這多罕見啊......那天以后,以席家牽頭的幾大投融集團,甚至有不少公事都就此暫緩擱置了?!?/br>“他閉門的一個月,我讓人到處打聽了一個月。結果...一無所獲。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阿清回去的那一天,席家到底發生什么。還有,究竟是什么事,能讓席叔沉寂半年。席夫人早已逝世,席叔的身體也一直都很健朗,他們幾大集團的運營狀況也很穩健啊,照理說......”“我百思不得其解,問也不好問,后來我才想通......”褚陸之的聲音越來越輕,“席澍清那天把那孩子帶回去了,你們圈子里這叫什么,出柜是吧?!?/br>喻熹沒吱聲,他只覺得的自己項上的腦袋可能有千斤重。還有,舉頭三尺,關二爺的刀怕不是要砸到他頂上了。“席叔估計是很不喜歡那孩子,或者說......他對席澍清的選擇,對他的性向,不滿...極度不滿,他很可能因此大動過肝火?!?/br>“我想....這也是為什么阿清后來,始終處于半脫離席家的狀態?!瘪谊懼址髁朔髂?,“你還小,你可能不知道,現在外邊一般人很難把他跟東南亞那個席家聯系在一起。而且我還聽聞......他這么些年,跟席叔的關系一直都很僵硬。那孩子很可能是他們生出嫌隙的根本原因?!?/br>“我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呢,不值得...我替阿清感到不值......那孩子是漂亮是迷人,但也不至于因為他與整個席家對立?!?/br>喻熹覺得自己坐都坐不住了,不,連靠都靠不住了,他幾乎快要跪滑到地上了。褚陸之大概是酒后多言,嘴不把門,他還在繼續說:“不過后來我就再也沒見過那個小男模了,這其中席家肯定出手干預過......再后來,出現在席澍清身邊的小男孩兒們,都是些什么人呢?!?/br>“就說我見過的啊,才華橫溢的暢銷書作家,滿腦子有趣想法的青年設計師,傳承非遺鐵藝技藝的靚仔,自帶暖光的小花匠,儀表堂堂的助理小伙......哦,對了,他所里那個助理小鄭你曉得吧?那小伙兒,是真帥啊,我這兩年見他見得最多。我總笑話他明明長了張小鮮rou的臉卻偏生要選一個禿得早的行業吃飯?!瘪谊懼f到后面自己慢慢笑了起來。“但他們這些人,沒有哪一個是不像...”他頓了頓,“沒有哪一個不像那個藍色瞳孔的漂亮男模?!?/br>“包括你?!?/br>褚陸之突然直立起腰身,他緊盯著喻熹,緩緩開口:“年齡最接近,氣質最相仿。你,像,太像了?!?/br>這最后的幾個字無疑是壓倒喻熹敏感神經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覺得關老爺提起大刀,邁步向他奔來了。情緒徹底奔潰。“涉世未深,干凈純粹,陽光開朗,有趣新鮮,還長得好?!辈坏貌徽f,褚陸之作為半個文字工作者,語言組織能力的確精煉精準。他突然起身往大堂的門外走,“你現在明白了吧,你家席老師這些年喜歡的,就是你們這一款的小男生,神似他最愛的那個孩子的,那類小男生?!?/br>他故意咬重小男生三個字,語調謔浮,似有蔑意。褚陸之在門旁邊捉住了一個圓臉的小萌娃,是著店家夫婦的女兒。“叔叔,你們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呀?”娃娃抓著衣角,奶聲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