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晃，經過出閘口時捏著一卡通的指尖微微發黏。

扶梯向上，季汶低頭摸出手機隨便劃了兩下。

進站的一波波乘客從他身側一錯而過，中間位置站了個個兒高腿長的男人，手臂掛著件外套，不緊不慢地跟旁邊的朋友交談。

“…岳江，出差搭什么地鐵?！?/br>
“故地重游，講個情趣?！蹦侨撕呛切χ^續道，“四年大學不能白讀?！?/br>
林業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無聊地把視線轉到下層呼嘯而過的列車上。

季汶耳機里的的音樂伴隨著人潮聲將他環繞，指尖無意識地按了按手里的滑板，再抬頭時，兩人擦肩而過。

……

…

“回來啦！”

男孩嗯了一聲，把東西往寢室門邊一立，摘了包就往陽臺跑，水龍頭跟著嘩嘩地響。

“叮鈴鈴——”

“季汶！你電話！”

一個圓臉男生從上鋪的被子里探出頭來，睡眼惺忪地朝著陽臺上洗臉的人喊道。

“就來，誰打的？”

季汶隨口回了一句，瀝干凈手往里走。

“喲，系花！老三快來！”

被點到名的另一個男生郁悶地從圖紙里仰起臉，不滿地吐槽道：

“又不是給我打，來個屁?！?/br>
季汶抬起手背蹭了下鼻尖，沒什么反應地把電話一扣，拉開桌前的椅子坐上去，抬起頭朝上看：

“兩點半了還不起床，外賣都懶得理你?！?/br>
“別扯開話題，你說吧，到底看不上人家哪兒？找那什么爛理由，我都聽不下去?！?/br>
“沒找，說了我有女朋友?！?/br>
季汶面不改色地回他，抽出桌上的一本兒小書往椅子腳墊了墊。

剛才那個背對著兩人畫圖的男生叫岳越，年紀在四個男孩里頭排第三，這會兒聞言噗嗤一樂道：

“你有個鬼女朋友，我怎么從來沒見過呢？滑板??？”

“哎，月月少瞧不起我們季哥了，說了是異地戀，懂不懂！”

“呵呵，不打電話不視頻的異地戀，還不如玩板呢?！?/br>
季汶懶得理他倆，摸出手機看了眼課表說道：

“月月下午思修課去不去了，幫哥哥簽個到?！?/br>
“滾，不去?！痹涝筋^也不回地罵了一聲，“圖沒畫完，補作業?！?/br>
“補什么作業，哎，對了，你不說你哥今天來這兒出差嗎？”

圓臉男生光著兩條大腿從上鋪爬下來，湊到岳越身后搓他桌上的橡皮。

“我說了？哦，我說了…”

“得了吧，你倆都去。宋老師今天下午肯定點名，馬上結課了，再說你哥還認識她，給個面子?！?/br>
……

三點半不到，幾個大男孩吵吵鬧鬧地往一教走，季汶嫌曬似的在t恤外頭套了件淡藍色襯衫，不緊不慢地走在林蔭道上。

兩年時間一晃而過。

飛機走了，人還在這。機票揉成一團丟進了登機口旁邊的垃圾箱。

沒跟任何人商量地把志愿報到了林業以前讀大學的城市。

然后選了個林業大學的風景園林專業。

沒辦法，就是這么喜歡樹。

林芝到最后也沒弄清楚這個半大小子哪生出來的“逆反心理”，一個人上了飛機，挺尊重季汶隱私地表示不會把這事說出去。

于是，就碰見了現在這么一群朋友，除了洗澡不太方便之外，他似乎對一切都很滿意。

比如學校的樹真的很多。

“太慘了，我哥說五點半樓下等我！”

岳越煩躁地一扒拉頭發，身邊幾個人跟著笑起來：

“我就知道你又要為了吃香喝辣放棄作業?！?/br>
“到頭來月月自我墮落的速度比他降低道德標準的速度還要快…”

“……”

清亮活潑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夏日的陽光燦爛而熱烈。

另一頭，岳江跟林業站在一家日料店門口剛剛送走一塊兒吃飯的朋友。

胖一些的男人低頭看了眼手表，笑了笑說道：

“阿業，你多久沒回來了？”

“前兩年來過一趟?！绷謽I心不在焉地回他，“去接你弟弟？”

“嗯，晚上帶他吃個飯，他們院兒離咱們學校特別近。走，一塊兒?！?/br>
“我就算了，困，酒店等你?！?/br>
岳江受不了似的一推他，“不知道的以為你多大年紀了呢，天天沒精神！”

“嗯?！绷謽I隨口一說，“三十了，不小了?！?/br>
“…今天治治你這臭毛病，走走走，月月也挺久沒見你了?！?/br>
岳江熟門熟路地開始打感情牌，不由分說地把林業塞進出租車里，兩人便一路到了學校門口，距離下課還有點時間，就在附近轉了轉。

“月月當初報林大的時候我還說呢，這名兒跟你挺配?！?/br>
——“林業?！?/br>
他恍惚間又聽到男孩清晰地念自己的名字。

汶汶。

林業后來才慢慢發現他原來連季汶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按理說這應該合了他的意，省心。

然而事實上閑的沒事就看林芝朋友圈，試圖從中找出點蛛絲馬跡的是他。

看著辦公室里地球儀上大洋彼岸的，也是他。

三十歲的老男人似乎過得不太像以往那么瀟灑了。

這時，耳邊響起一陣悠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