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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就動了點心思。要不是太衍門齊佑天護著他,我哪會讓這小東西逃出我的手掌心?”宋海官再挪近一步,他含笑打量著虔子文的臉,欣賞少年綠眼睛里的倉皇不安,權當調劑。“玩玩可以,但他是太衍門弟子,你手腳得干凈些,不能留后患?!睆埬还俚卣f,“玩完之后,把他的魂魄抽出來。他是這座洞府的有緣人,我們得用他開啟寶藏?!?/br>聽完張幕官的話,張涼已然愣住了。都說天幕海的修士不是東西,他今天算是親眼見識到,這些人是什么做派了!殺人奪寶倒也罷了,死之前還要侮辱人一遭,末了還要抽魂拷問。這些森然可怕的手段,已然和傳說中的魔修也沒什么區別了。不,倒不如說,魔修也不敢這么肆無忌憚。眼見他曾經心儀的人就要遭殃,張涼心中著實不是滋味。他看到虔子文望了過來,那雙翡翠綠的眼睛里帶著點不安惶恐,更多的卻是哀求絕望,每一下都像在剜他的心。我也是無可奈何,張涼在心里默念。他不忍心再看了,剛想挪開目光,就看見那雙翡翠綠的眼睛變了,忽地一下像撒了層銀粉,淺銀透金,顏色綺麗宛如夢幻。張涼瞳孔微縮,疑心自己看錯了。他的眼睛并沒有毛病,先前虔子文的求助與絕望,都似是剎那生滅的幻覺一般,隨著他眼睛變化忽地消失了。一股俾睨眾生的氣魄,從那雙淺銀摻金的眼睛里緩慢地蕩漾開來,漣漪一圈圈地晃動漾開,然而還是波瀾不驚,像欲要吃人的猛虎縮起了尾巴正在打盹。要遭,張涼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偏生宋海官一無所知,他還沖張幕官擺了擺手,“放心,我自有分寸。若是出了什么差錯,就由我一力承擔?!?/br>“那就隨你吧?!睆埬还偻T口走,臨走前又問,“半個時辰,夠了吧?”“足夠……”后半句話宋海官還沒說完,他的腦袋已然落了地,嘭咚一聲好大聲響,活像砸在所有人心上。張涼都沒看清,宋海官是怎么死的。那顆腦袋落地的時候,連一滴血都沒濺出來。沒有劍光也無靈氣波動,好好一個人,就忽然這么沒了,張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眼睛惶恐不安地轉動了一周,終于落在了虔子文身上。小少年抽出了一把劍身赤紅的劍來,那把劍紅得發艷紅得滲血,不見半點靈韻波動,唯有一股實打實的殺意如玉山崩摧似天穹已裂,逼得張涼站都站不住了。他向后連退了好幾步,兩條腿軟像是面條一般,支撐不住,最終癱軟在了地上。亂了,所有東西都亂了。張涼想要笑,勉強擠出的微笑更像是哭。虔子文不是個還沒筑基的小修士么,連自己都能隨便欺負他。偏生虔子文就用了一劍,滅殺了金丹修為的宋海官!這已然不是修士了,而是魔神煞星,是傳言中的魔尊才有的本事!太危險了,張涼的直覺警告他,閉上眼睛別說話。可不知怎的,他無法把視線從虔子文身上挪開。他好像從未見過虔子文一般,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專心致志地盯著小少年看。小少年慢條斯理抖了下劍,他肩頭的白貓落到了地上,在他腿邊繞來繞去。那張殊麗秀美的臉上,是輕慢戲謔的殺意。虔子文斜斜一瞥,似銀白月光落了滿地,輕慢笑意像盛滿月光的酒樽,搖曳晃動波浪不休。殺意如刀,活生生剮著張涼的臉,讓他神魂發抖呼吸不暢。然而張涼忍不住了,他欲要落淚欲要哭泣,是欣喜是悵然,是在沙漠中苦熬了三天三夜的旅人,一抬眼望見了遠處的綠洲。是了,就是這份睥睨天下傲視眾生的氣魄。虔子文這樣的人,縱然是爐鼎資質修為低弱,他也該有這份傲骨,這份不把任何人當回事的傲骨?,F在的他,和畫中人相比,什么都不差。張涼想要跪拜想要磕頭,正如他在那幅畫像面前所做的一樣,虔誠又恭敬地磕頭。他志向太小又花心好色,唯獨會在真正折服了自己的人面前磕頭再叩首。他的絕望他的幻想他的迷蒙,忽地在這一刻成了真。原來一切都是真的,世間當真有這樣的人!傳說中的白羽魔尊,畫像上的黑衣修士,還有,虔子文。張涼癡迷地伸出了一只手,又像被火燙了般趕忙縮了回去。緊接著他又恭恭敬敬地跪著,生怕褻瀆了這人分毫。“就你也配?”虔子文踢了踢宋海官的身體,一伸手把他的神魂也拽了出來,“你不是還要搜我的魂么,來啊?!?/br>被虔子文攥在手心里的那縷神魂,驚訝了暴怒了。他在虔子文手心團團不安地打轉,想要逃都沒半點機會,不知怎地就被困在了一粒玻璃球里。虔子文把那粒盛著宋海官神魂的玻璃珠,高高彈起拋了一下,緊接著就興味索然了。“雪花,歸你了?!?/br>白貓一伸爪,牢牢按住了那枚玻璃珠,忽地開口說話了:“魔尊,我才不要呢。這是個什么玩意啊,我看一眼都嫌丑?!?/br>“天幕海的人么,都是這種混賬東西?!彬游膰K了一聲,“好幾百年了,你們都沒長進過半點?”這句話是問呆立在門邊的張幕官的,他被嚇得手心發涼心跳緩慢,凍結的思緒直到聽到這句話,才開始重新運轉,“魔尊,它叫你魔尊?”“問那么多干嘛,就你也配叫魔尊?”白貓惡狠狠瞪人,忽地化成一位藍眼睛白衣服的妖修,頭上一對毛耳朵晃來晃去,他隨手把那粒玻璃珠丟在一旁。一見到這妖修,張幕官終于認出他是誰來,“風華,你是風華!那只白羽養的貓!”“是我,那又怎樣?”風華更不耐煩了,他修長的手指頭揉著那粒玻璃珠,只向虔子文道:“魔尊,你跟這些人廢話什么啊,直接殺了多省心?!?/br>先前張幕官說過的這句話,被風華原封不動地懟了回來,不管是那份視天下修士為螻蟻的氣魄,亦或是漫不經心的輕慢,全都一模一樣。張幕官著實心情復雜。他養尊處優慣了,何時受過這等委屈?哪怕是比他修為高的修士,面對張幕官也得客客氣氣的,唯恐惹上什么麻煩,也就只有魔修敢這么放肆行事了。自己的生死全都系在他人一念之間,這滋味著實太屈辱,張幕官低頭不語,心里的苦楚唯有他自己清楚。虔子文擺了擺手,“先不殺他,留著問幾句話再說?!?/br>得了虔子文的命令,白衣妖修立時抖起了威風,他伸腿碰了碰張幕官的腳,“主人要問你話,你可是聽見了?”“敢問魔尊有何指教?”“指教談不上,我就想問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