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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夏琮那天不知道有沒有看到他的消息,反正一直沒回,后面幾天也是。如果說在瞬息萬變的世界里能堅持枯燥與平淡,從另一個角度可以理解為是一種偶然的話,那么在這種晚上逞強斗狠白天蒙頭睡覺閑時吃飯喂狗的偶然里,過得快要忘了有夏琮這號人物時,手機上再次跳出這個瘟神的信息,似乎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某種不叫人意外的必然。夏琮:【有時間嗎,請你吃飯?】郁小龍想問還記得他是誰嗎,這信息不是群發的吧,但又覺得這么問似乎給了夏琮話柄,好像他有所埋怨似的。事實上他還真沒有,所以回得干脆,【沒有?!?/br>夏琮:【那換個說法,陪我吃飯?】夏琮:【今天剛好第七天,人死了還得陪他過個頭七呢,你不會又想食言吧?!?/br>郁小龍:【我什么時候食過言?】郁小龍:【你手怎么樣了?】夏琮發了個勾手指的表情,【那要小龍哥自己來看了?!?/br>明明是系統自帶,硬是給他sao出了一地風情,上車后郁小龍抱著手臂,語氣冷淡,“去哪吃?”夏琮傾身過來,郁小龍下意識往后閃,繃緊了身體,卻見面前的人眼尾藏笑,故意看著他放輕了語調,“安全帶?!?/br>郁小龍沒說話,冷著臉推開他,自己系上了,盡管知道夏琮什么德行,但距離拉開時,他還是忍不住看了眼他的手指。明顯地,腫已經消了下去,只是夾板還固定著,看上去不怎么靈活,所以更多時候,他都把那只手的手腕搭在方向盤上,或者干脆放一邊,只用左手。夏琮似乎心情不錯,從小路開出去好一會才想到要回答郁小龍一開始的問題,“你有什么想吃的嗎?”問完他又加了句,“餛飩面就算了?!?/br>“都行?!庇粜↓堈f,他無所謂吃什么,或者比起吃的內容,他更多的是為表意思,來赴這一頓散伙飯。夏琮問:“有忌口嗎?”郁小龍:“沒有?!?/br>看著也確實像沒有的樣子,夏琮有些狐疑,“你是不是沒吃過什么好東西?”這話有點難以理解,是嫌他窮酸呢,還是嫌他糙漢,反正聽著不像好話。郁小龍沒理,夏琮一笑了然,把墨鏡戴上,輕吹了聲口哨,“帶你去個好地方?!?/br>“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郁小龍從車上下來,入眼路邊一幢矮破的平房,低于路基,看著像是被什么人藏在綠化帶后面一樣,門臉老舊得堪比地下作坊。不說沒有餛飩面家的燙金字招牌有逼格了,他掃了一圈,愣是連招牌都沒看見。“進去就知道了?!毕溺f。然而進去也沒什么特別的,狹長逼仄的空間里擺了五六張桌子,清一色大排檔那種普通小圓桌,椅子是塑料的,毫無裝修可言,跟平時見的蒼蠅館子幾無區別。人倒是不少,可能是光線太暗,也有可能是從廚房里漫出來的油煙太多,總之看到的每一張面孔都或多或少有些繚繞的模糊。里面一桌人剛走,夏琮讓郁小龍先去坐下。他去廚房門口的冰柜那里看了看,熟門熟路地挑了幾樣已經洗切好裝在盤子里的食材,然后一樣樣遞給大概是這屋里唯一一個看著既像老板娘又兼服務員的人。“喝什么?”夏琮指了指郁小龍身后橫七豎八放著的幾箱飲料。郁小龍伸手拿了瓶可樂,沒問他意見給他也拿了一瓶。夏琮喝了兩口,回頭見沒人過來收拾,干脆自己找了塊抹布擦干凈桌子,順便去門口盛了兩碗飯,坐下來時跟郁小龍解釋,“這店是后面那家廠的員工食堂?!?/br>“以前不對外開放,只給廠里領導開小灶,后來做得太好,周圍別的廠的也都過來吃,漸漸才開始接一些外客,不過時間卡得很緊,過了飯點爐子就不起了?!?/br>“你怎么發現的?”郁小龍好奇,除非有認識的人帶,不然就是給他機會一天走三次,都不一定會注意到。“無聊?!毕溺齼蓷l長腿無處安放,桌子下隨意地一靠,正正好好靠在郁小龍膝蓋上,“四處瞎轉悠,偶然的機會轉到這兒?!?/br>郁小龍絲毫沒覺得有什么不妥的移開了,他四處看了看,突然問:“我記得你說你九月份才來的?”“有什么問題嗎?”夏琮看著他笑,“我每去一個新地方,都會試著從各個方面先熟悉它,不然時日漫漫,拿什么解悶呢?!?/br>當然沒問題,跟他沒什么關系就更沒問題了,郁小龍一直覺得這人說話真真假假,不知道哪句是發自肺腑哪句又是信口胡謅,或者干脆全是謅的。就像這么多次他對他笑,溫和的、冷淡的、正經的、不正經的、平常的、不懷好意的……看著很喜歡笑,但郁小龍認得出來,這么多笑里面,沒有一次是真的。解悶的方式是否意有所指地暗示包括了挑釁或者調戲一個像他這樣的人郁小龍沒有去問,問了怕又要送人去醫院。兩人沉默了一會,菜很快上來了,郁小龍還真餓了,剛進屋時聞到味道他就已經有點,他抽了雙筷子,沒看夏琮,自顧自吃了起來。入口的一瞬間,郁小龍恍然覺得,他可能真的是沒吃過什么好東西。第十四章坐與不坐兩個人四個菜外加飲料和米飯,總共吃了不到一百五,老板還額外送了一小碟醬爆牛rou給他們下飯。郁小龍不喜歡那些花里胡哨的,吃飯對他來說從來都是大口吃,飽了就行,味道好他當然愿意多吃一點,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像夏琮這種熱愛擺盤的精致BOY,也會有這么實在的一面。從店里出來,郁小龍有些撐了,剛好車停得遠,夏琮說走走吧,郁小龍才吃完人家的,沒好意思拍拍屁股直接走人,走走就走走吧。晚上風略微有些涼,吹在皮膚上的觸感像有人拿桑葉片輕輕刮著,身上是熱的,倒不覺得多冷,走久了還有些出汗。夏琮這次沒再煞風景地胡說八道什么,他不開口,郁小龍更沒什么要跟他說的,各自安靜了會,竟是兩個人認識以來難得地相安無事。夏琮問郁小龍冷不冷,想把手里的外套給他,郁小龍余光捕捉到身后的一絲異樣,突然腳步一滯,迅速拉過夏琮抬起的手腕,帶著他往旁邊的廠區里拐去。“怎么了?”夏琮不明所以,開口被郁小龍打斷,“別回頭?!?/br>兩人從一處綠化帶穿過去,沿著廠區圍欄走了半圈,郁小龍對這一帶不熟,只能邊走邊觀察四周,他裝作自然地勾著夏琮的肩膀,卻加了點力道一直固定住他。等再轉過其中一個墻角,兩幢房子之間臨時搭建的構筑物里,隱蔽著一處寬不足一米的小巷,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