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譜,“我來和弦?”陳獻云點點頭,他們跌跌撞撞地彈著,到第二遍已經有了默契,旋律漸漸像走過重演疊嶂的小溪,終于流淌成涓涓的河。陳獻云覺得有些傷感,為這份默契。他們彈到第三遍時,陳獻云忍不住小聲地唱了出來,他的聲音像櫻桃一樣甜,甜到底,又在喉嚨里泛出微微的苦意。“但多么短暫啊,櫻桃的時節,在夢里采擷,紅珊瑚的歲月……”于鳳岐望著他的側臉,他的小寶貝仍在發燒,面頰泛紅,像一朵彩云,帶著夕照停在室內,把他庸常的人生照得一片明亮。陳獻云卻沒有再唱下去。他喘息著,扶住額頭。五月時他們還那樣好,幾乎是相愛,至少也算模仿著愛的樣子。如今櫻桃的時節就這樣逝去,晚間的風都涼了,只叫人恨乎秋聲。他感到一陣頭暈。“吃藥了嗎?我們去躺一躺好不好?”于鳳岐忙扶著他的肩,就要將人抱回去。陳獻云安靜地點頭,小聲抱怨著,早知道不唱這首歌,現在倒想吃櫻桃。于鳳岐說那就叫dler去買,現在水果還講什么季節。陳獻云沒再說話,把頭靠在他肩上,閉住了眼睛。于鳳岐親吻著陳獻云頭頂的發旋,他說小寶貝,你今天怎么這樣乖?陳獻云已經快要睡過去,他閉著眼睛,像裂開的瓷杯,真心話酒一樣從縫隙里滴滴往外滲,他說做情人不就是這樣嗎。于鳳岐那顆剛泡進蜜罐子里的心,一下就冷了。他想反駁,他想和陳獻云像過去那樣大吵一架,他想抓著這孩子的腦袋搖出里面的水,他早就知道了,他只有一個陳獻云。但陳獻云仿佛已經睡了。他睡得并不安穩,手腳冰涼,蜷成小小的一團縮在于鳳岐懷里,不時地咳。于鳳岐束手無策,他只能握住人冰冷的手,極輕極輕,怕驚碎水中的月影一樣地呢喃:是愛人啊,獻云。轉天于鳳岐絕早就走了,他囑咐陳獻云繼續休息。只是一個人到底無聊,何況病也好了一些,陳獻云便找dler要手機。dler猛搖頭,不行啊,他說,于先生說請您好好休息,過幾天再把手機還您。陳獻云說不動dler,他退而求其次,問dler手機上有沒有阮星詒的聯系方式。dler仍是一臉為難,陳獻云于是犯了疑。幸好他還記得NGO的聯系電話,因為總要抄寫給工人。今天于鳳岐一早就走了,似乎又在處理什么事情,書房空空蕩蕩,他拿固定電話撥了號,嘟,嘟,響了兩聲,“喂,這里是XX服務社?!?/br>“小張?是我,陳獻云,我回去北京了,嗯,家里有事,抱歉失聯了兩天,我手機又搞丟了。話說阮星詒在嗎?”那邊沉默著,過了好一陣,接電話的人猶猶豫豫說:“小陳,所以你這幾天都沒上網嗎?”“別提了,完全沒有,出了什么事?”陳獻云覺得小張態度實在奇怪。“我叫阮星詒和你講?!闭f著,他匆匆忙忙就把電話放在了桌上。陳獻云一頭霧水。阮星詒的聲音像炒豆子,“獻云!他媽我昨天打爆你電話誒,你手機又丟了?你是不是真沒上網?cao啊,你冷靜,坐穩,你不要慌,不要害怕,你慢慢聽我說哦?!?/br>“說什么???”“是這樣……那個DL呢,無恥,混蛋,買水軍污蔑你和新華的老板有生活作風問題。就搞笑嘛!對不對!我們已經嚴肅否認了,我們和新華集團一分錢關系都沒有。你不要往心里去哦,等拿到新手機我們再聯系,就這樣!”阮星詒砰地掛了電話,陳獻云的心隨著砰地漏跳了一拍。沒人比他更清楚,這不是污蔑。陳獻云又去找dler。dler仿佛看見雷與火向自己燒來,于鳳岐的恚怒至少要等到晚上,而眼下,灼浪已撲到眼前。dler交出了手機。社交媒體上有人在爆料,甚至連賀然都摻了一腳,把陳獻云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截至目前,唯一的好消息是還沒有圖像的證據將傳聞坐實。他抖著手點開朋友圈,不出所料是一片嘩然。微信已經幾乎要爆了,他看到熟悉不熟悉的朋友都在問,有人希望他出面澄清,也有人罵他是整個圈子的恥辱。他想起早晨于鳳岐曾問他,是不是和唐經理當面有過不愉快。那時他還想著馮若水說不要牽扯,就瞞了這段,只講了在深圳談判時的偶遇。他終于記起了周士蘇,線索太明顯,只是陳獻云沒有去想過這個可能性?;蛟S是因為他狀態太糟,也或許是因為他其實從沒真正意識到,于鳳岐早和旁人訂了婚。作為未婚妻,周士蘇怎么會不恨。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陳獻云死死攥著手機,攥到他那根接上的手指再次溢出血。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笑出來,笑到反胃,笑到幾乎嘔出血淋淋的一顆心,他感到自己在解體,他恨不得從內掏空自己。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哭泣。第17章接到dler電話時,于鳳岐正在公司發火。新華一向比DL更重視營銷,也就是說掌握更好的媒體關系和更多的水軍。網民早已習慣每一次輿論事件的反轉與再反轉,幾方互相攻訐、抹黑。這次DL的爆料更像惡意中傷,大部分人并不相信。高層們都說,算了吧,一點小風波,動搖不了大局,徹底往下壓反而像我們心虛。但于鳳岐必須把這個流言徹徹底底壓下去,陳獻云不能受被刺激。dler的聲音近乎失態,帶著驚慌失措,“于先生,”他像要哭起來一樣,“小陳先生看到消息了,他現在狀態非常不好,我已經打電話請醫生,但也請您盡量速歸?!?/br>于鳳岐掛斷電話對高層們嘶吼著,“叫公關給我壓,叫法務,給我去找那個什么姓賀的,去找DL,要多少錢我私人出!”說著,他直接出了辦公室。dler打著于鳳岐的旗號,請到了業內有名的心理醫生,他說出診費您隨意開,醫生問你管家能做多少主,dler回答,于先生回來甚至還會給您再加診金。醫生也看了八卦新聞,不由得多想了兩步。但陳獻云完全不配合,直鬧到于鳳岐回來,硬按著人打了鎮靜劑。醫生建議送醫院,于鳳岐完全拋開他整日掛在嘴邊的科學與理性,忿恚到極點,暴怒著拒絕。陳獻云再醒來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他的不對勁,只有于鳳岐強撐著說沒事。陳獻云不再去看手機,不再大笑,但也不再說話,不睡覺。于鳳岐終于慌了神,又請回心理醫生。診斷是抑郁傾向加暫時性精神障礙,主要表現在幻聽。于鳳岐煞白著臉說難道是精神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