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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心,總要垂死掙扎一下:“可你難道不想知道閻空如今在哪兒嗎?”謝慚英語氣淡淡,注視他的眼神已如同在看一具死尸:“你猜千葉樓會不會有他的下落?”唐龍終于絕望,一步步緩緩后退,目光向左右不停打量,如同沙漠里的魚,仍在掙扎著尋求生的希望。謝慚英握緊長劍,疾步向前。忽然腳下一空,身子急速向下墜去。他伸手亂抓,但四周沒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待想要提氣止住下墜之勢,胸口卻一陣銳痛。方才內力逆沖,還未完全調息好,此刻因心緒激動,又有加重之勢。寧拂衣見他身子忽然下沉,喊了一聲,跟著跳下來拉他,總算及時把人抱住,但因沒有借力之處,兩人一同往下墜去。片刻后,寧拂衣在謝慚英耳邊道:“阿英,閉氣?!?/br>撲通一聲,兩個人掉入一片溫熱的水中。謝慚英下意識抓緊了寧拂衣,好在兩個人很快浮出水面,聽見頭頂唐龍的聲音遠遠傳來:“二位,恕唐龍不能奉陪……”話音戛然而止,另一個冷森森的女子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那么你下去,陪你那些好兄弟吧?!?/br>長劍從心口緩緩退出,唐龍不甘地想要轉身。這里有一個坑洞他是早就知道的,因為太深,以前從未下去過。他故意在此處停下,就是為了引謝慚英掉下去,給自己逃走爭取時間,卻沒料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蕭茗一腳踢開他,見他滾下山坡,尸體沒入長草叢中,趕緊趴在洞口,大聲問:“寧公子,你們沒事吧?唐龍已被我殺了!”謝慚英剛要回答,但忍不住咳了兩聲,寧拂衣便替他答道:“我們沒事,不過阿……公子內力逆沖,我得幫他調息一陣,暫時不能上去。你不如去城里休息,等我們出來之后,再找姑娘敘話?!?/br>蕭茗聽這個聲音不像謝小壯,當時也沒看清楚跟在謝慚英身邊的人是誰,只好道:“我在祥??蜅O嗪?,寧公子保重!”耳聽得蕭茗離開,寧拂衣借著月光去看謝慚英的臉色,在清霜般的皮膚映襯下,嘴唇更顯嫣紅,他一時有些愣怔,過了會兒才道:“沒事吧?”謝慚英被他那“公子”兩個字喊得有點失神,幾乎以為抱著自己的是謝小壯。他搖搖頭,寧拂衣便抱著他往岸上去。幸而今晚月色明亮,坑洞里隱約還能視物。上岸之后,寧拂衣從懷里掏出火折子和一個油紙包?;鹫圩右呀浗駴]法再用,便拿出油紙里的火刀火石,在岸上撿了一些枯枝落葉,麻利地生起一堆火。兩個人坐在火邊,把外衣搭在一邊的石頭上烘烤,寧拂衣盤腿坐在謝慚英身后,道:“我助你調息,你什么都不要想,有什么事咱們回了城再說?!?/br>方才寧拂衣也已猜到那份名單也許與謝家滅門一事有關,便叮囑幾句之后,將內力緩緩送入謝慚英體內,引導他將亂沖的內力沿著經脈緩緩行走。小半個時辰后,感覺到謝慚英的內力已經恢復如常,寧拂衣讓他好好休息,自己燒了一個火把,去山洞周圍檢查一番。火光照上洞壁,寧拂衣發現上面竟然布滿劍痕,再看那些痕跡分布的方向、走勢,他心里一驚,忙去查看另一邊石壁。謝慚英看他腳步匆匆,道:“怎么了,師兄?”寧拂衣恍若未聞,只喃喃道:“不可能,怎么會……”“怎么了?”謝慚英走上前去,見他目光死死盯住石壁,便也細細打量,很快便吃了一驚:“這是……這是師兄你教給我的劍法!”但看了一會兒他發現這些劍痕昭示出的劍法部分與自己修習的相吻合,另一些卻全然陌生,是他從未見過的。謝慚英順著石壁往前看去,忽然發現旁邊有一條狹小的石縫,只容一人側身而過,他透過石縫向里面望過去,昏暗的光線之中只看見里面有一張小小的石床。側耳細聽片刻,并未聽見人聲,便穿過石縫走了進去,發現里面是一間石室,石床旁有一張小桌,桌上是一盞燃了大半的油燈。“師兄你快來!”他越看越奇,心道原來這里有人來過,甚而在這里生活過一段時間。寧拂衣身材高大,折騰了一番才穿過去,險些卡在石縫里出不來。見到石室里的景象,他心里越來越不安,心中已然有了個猜測。謝慚英覺得新奇,便四處翻找查看,竟然當真在石床下按動了一塊石頭。咔噠一聲,那石頭松動了。謝慚英抽出石塊,伸手進去一摸,竟摸到一個油紙包,拿出來一看,是一本書的模樣。“阿英……”寧拂衣待要阻止他時,謝慚英已經打開紙包。里面是兩本冊子,第一本封皮上的名字赫然入眼:。“!”謝慚英驚叫道,“這是……是那個被滅門世家失傳的秘籍?!?/br>他快速翻動,粗略瀏覽了一遍里面的心法口訣后,胸口卻像被什么突然刺中,尖銳的疼痛過后便是被什么填滿似的,鼓鼓脹脹酸澀無比。他看向寧拂衣,聲音沙?。骸斑@是你教我的輕功……師兄,你……”寧拂衣接過冊子,沒有去看一眼,伸手去拉謝慚英。謝慚英卻退后一步,不愿去相信腦子里的那個念頭,卻還是道:“你不會是搶秘籍的人,你……你和寧家是什么關系?”“阿英!”寧拂衣終于拉住了他,將他一把擁入懷里,像是安慰一般,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沒事,我沒事。阿英,對不起?!?/br>這樣一來,便是證實了謝慚英的猜想。他身子發抖,聲音里含著憤怒,卻并沒有推開寧拂衣:“你還瞞著我,你還騙我!”他終于明白,這些年來,師兄所有的溫柔、縱容、體貼,那些心有靈犀的不必說出口的感受,那些只需要一個眼神便能明白的想法,是從何而來。只因為他曾經經歷的一切,這個人也曾經經歷過,這個人明白他所有的痛苦、憤怒、仇恨,甚至明白那些扭曲的、忐忑的、迷茫的所有心事。所以師兄盡力地去給他一個溫柔的世界,只是為了讓他心里的傷痛少一點,再少一點。所以師兄能夠接受他的所有,他好的一面,壞的一面,乖巧的一面,殘忍的一面。只因為那個斷崖底下的另一塊無字碑,那碑后的另一座墳墓,埋葬的是他的家人。謝慚英終于忍不住,眼淚決堤而出。他明白師兄為什么瞞著他,因為一個人的痛苦就已讓他難以承受,更遑論兩個人的。自始至終,師兄所想的,都是怎么護著他。便是在這個時候,師兄開口的第一句話是安慰他,是道歉。這個人怎么這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