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惡這么多年，我想起那時候小小坐在父親新家門口的我，如果可以我多么想回去抱抱他。

“你現在住的房子，我已經過戶給你了，醫院賬戶上我也已經繳了足夠你出院的費用?！彼麖陌锾统鲆粡堛y行卡，“這里還有五十萬，夠你之后念書的費用?！?/br>
“你不要我了嗎？”

“以后我們沒事不要聯系了?！?/br>
我們同時說出這兩句話，他一愣，空氣一瞬間陷入靜默，我伸出左手慢慢把桌子上的卡握在了手掌里，銀行卡四角很硬，扎的我手掌心好疼啊。

他看見我收了卡，他點了點頭，轉身往外走，“爸爸?！蔽医凶×怂?，“爸爸，謝謝你?！?/br>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好好養傷?！?/br>
那個時候我以為所有的離別都是轟轟烈烈的，又或者我和他之間總是大吵大鬧一場把這些年的委屈都控訴一遍，可是我連爭吵的機會都不曾擁有。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曾經有也過一家三口幸福的時光，他和mama帶著我去過游樂園，那個時候游樂園很小，大多數都在公園里面，我和mama坐在一端的蹺蹺板上，他坐在另外一端，來來回回翹著晃著，回去的路上有賣那種特別便宜的棉花糖，各種顏色。

我會吵著他給我買一個，我舉著棉花糖，他舉著我，我撕下一塊放在他和mama的嘴里，他笑瞇瞇地吃完，又會假意咬我的棉花糖，我嚇了一跳趕緊舉得高高的，警惕看著他。mama在一旁鈴鈴地笑。

我想是我的記憶力太好，總是忘不掉那幾年的小事，也許是因為之后的日子太苦了，所以才顯得那幾年的時光彌足珍貴。

我屈了屈手指，把銀行卡又放回床邊的桌子上，醫院外面的陽光很足，窗簾并沒有拉上，直直照在上面，我把被子往上拉一拉，閉上眼睛，自己對自己說：林深，算了吧。

什么都算了吧。

☆、第二十五章

2018年3月9日小雨

師姐匆匆趕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師姐敲敲了門，我探了探頭，師姐笑瞇瞇地看著我，“我從家里給你帶了雞湯?！?/br>
我笑了笑喊了一句：“師姐?！?/br>
師姐把帶來的湯打開，香味撲鼻，“這湯可是我母上大人托人從鄉下找的土雞，我在舅媽家里熬了好幾個小時?！?/br>
師姐把病床往上搖一搖，我半躺在床上，看著師姐忙前忙后，“麻煩你了，師姐?！?/br>
師姐端著湯喂我，一邊喂一邊說：“不麻煩?！?/br>
師姐一眼也沒看我的手，我反而有些奇怪，以為師姐問過醫生，所以閉口不談。我也乖乖張口，沒一會就把一小碗湯喝完。

師姐這才老老實實坐下了，她輕輕碰了碰我的右胳膊，“疼嗎？”

“不疼?！蔽掖鹚?。

師姐瞪了我一眼，“林深你這個傻子，好好地沒事，做什么去湊熱鬧，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br>
“你知不知道你的手就是你安身立命，吃飯的家伙。你的前途，你的飯碗，你都不要了嗎？”師姐恨鐵不成鋼，面上裝作一幅兇狠的樣子，實際上再一張嘴眼淚便直沖沖地往下落。

我費勁地把手邊的紙巾遞給她，師姐一把搶過來，“我自己擦，你老實呆著?！?/br>
師姐低頭把眼淚擦干，我問她：“陸言和江衡壹呢？他們怎么樣了？”

“你還有功夫關心別人？”師姐想了想接著說，“他們倆打架的那棟大樓還好監控還沒關，學校調查了監控，交給了警方，還不知道抓沒抓那個混蛋，陸言還好，江衡壹倒是慘了?！?/br>
“江衡壹？他怎么了？”我有些緊張，“這一場禍事還不是他引出來的，他勾搭別人的女朋友，被人家男朋友抓個正著，不打他打誰??？”師姐還有些忿忿不平，

“那個人平時也不是什么好人就在酒吧里面混，后來就叫了人去堵江衡壹，誰知道其中一個人還順手拿了刀，正好撞上了你這個小羊羔?！?/br>
師姐和江衡壹并不太熟，平時也聽說過他的輝煌戰績，對他自然不喜，“他和陸言父母都趕來了，他可能要被勸退了?！?/br>
“什么？”我大吃一驚，現在是大四，如果勸退等于四年大學基本上就是白讀了，“對呀，你也不想想，這事情多惡劣啊，救護車來得時候學校都驚呆了，我在南區都聽說這件事情?！?/br>
“那陸言呢？陸言不會也是勸退吧？”

“不是，嚴重警告，還好有監控，證明了陸言是后來到的，事情也不是因他而起，沒那么嚴重?！?/br>
師姐狐疑地看著我，“你什么時候和陸言這么熟？還沖上去給他擋刀？”

“不管他的事，是他約我去看他的公司，然后我偷偷跟著他去的?！蔽姨挚戳丝?，麻醉的效果消失了以后，手腕牽扯著手掌便一直持續的痛，但我不預讓師姐擔心，表現地倒是很坦然，“我沒想那么多，那刀沖著陸言胸腹砍過去，手掌受傷倒是好過陸言的一條命?！?/br>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當時多事，你不認識陸言，也許就不會有這無妄之災?！?/br>
我倒是真心實意地感謝師姐，“不是，是我要謝謝你?！?/br>
謝謝你給我一個機會，一步步地走到陸言身邊去。

再次見到陸言的時候是第二天的清晨，醫生循例檢查病房情況和護士前來換藥，陸言跟在醫生后面沖我眨了眨眼，這是我做完手術之后第一次見他。

陸言上前扶起我，護士端著藥品過來換藥，“你怎么來了？”我問他，陸言盯著護士的手，“你應該問我怎么才來？”

盡管護士動作很輕，我還是沒忍住倒吸了一口氣，“你輕一點，他怕痛?！?/br>
“我已經很輕了，傷的這么重怎么可能不痛?！弊o士小姐抬頭反駁陸言，可能看在陸言好姿色的份上，后面的話聲音小了很多。

陸言按著我的左手，“林深，實在受不住的話，你就掐我?！?/br>
我覺得有些好笑，陸言顯得很是認真，我望著他，他盯著護士小姐的動作，隨著紗布一層層揭下來，手心猙獰的樣子并不好看，“陸言?！?/br>
我喊他，雖然早已經知道在陸言面前有過多少狼狽和不堪的模樣但是私心里面還是想要保持一幅體面，“別看了，不好看?！?/br>
陸言握著我的手愈發地緊，他收回目光，扶了扶我額前的頭發，“胡說八道?！?/br>
陸言神色顯得很輕松，除了換藥時的一時急促，其他倒是顯得什么事情都沒有。但是我知道的，并不如此。

陸衡壹的退學在他心里已然不知道掀起了多少的驚天駭浪，以他對陸衡壹的重視只怕心里并不會好過。所以，對于他能來，我已經感到萬分驚訝。

“你還好嗎？”我問他，“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又接了一句，“師姐昨天過來，說了一句?！?/br>
“衡壹已經回家了，伯父伯母的意思是送他出國?！?/br>
陸言看了一眼我的神情，“衡壹在家一向被嬌慣，伯父伯母感情很好，也只得他一個孩子，平時也不怎么愛管他，沒想到這次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