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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下,青尋神木通身潔白,宛若一夜花開。含元殿里有修士望著,忽然道:“……我曾聽聞,北地有一明景曰‘霧凇’。在下一直未曾去看過?!?/br>但從今往后,也不必看了。必定遠遠不及眼前之景。雪無霽熄滅了燃燒的魔焰,但卻沒有離開。他看著樹冠,臉色反而凝重了幾分,解開魔圖披風,御劍上前落到了樹冠里。神木巨大,到樹冠里來看,渾似進入了一座白雪叢林。他有種異樣的感覺,這樹冠里似乎還躲藏著什么東西。直覺告訴他,神木燃燒不是因為那些飛火魔焰——它們還沒這么大的威力點燃青尋神木。而是有另外的人或木,直接縱了火。神木表皮平整,被冰結之后更是光滑如鏡。無數人腰粗細的枝丫仿佛變成了無數面鏡子,倒映出雪無霽的身形。他握緊劍柄,凝神循著那絲痕跡走去。“地”上落了一層雪,雪無霽踏雪無痕,耳中卻忽然捕捉到一絲踩雪的“嘎吱”聲。“錚!”他回首斬除一道劍氣,冰雪飄飛,并無人形。安靜得好似那只是他的幻聽。但雪無霽剎那間感覺到那縷氣息靠近了,它就在四周某處!對方是個高手,實力絕不輸給他。“……”剎那之間,雪無霽眼尾瞥見一面冰境里閃過一道黑影,不知寒瞬間飛去,刺向冰境前方!轟然巨響,雪炸了漫天。白霧之后顯出一個身形來,應是個男子,穿著一身黑袍,身形與雪無霽自己差不多;頭上罩著帽兜,低頭看不見面容。黑袍人舉著的也是銀劍,不知寒飛旋回來,雪無霽抓住后便閃身躲開。對方銀劍一擊劈下,身后樹杈被切斷。雪無霽不欲在這地形復雜且不熟悉的地方比斗,對方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二人一前一后,橫飛處了樹冠。“那里多出了一個人!”“那黑衣的好像是藏在樹冠里的!是放火的人?”地下殿內眾人道。那黑袍人好像并不想和雪無霽交手,御劍直直地飛往主殿方向。雪無霽追在其后,劍光凌厲刺出,但奇怪的是,黑袍人居然每每都像背后長眼一般從容躲開。恰在此時,天際露出了魚肚白,金光刺破云霞。——天亮了。歲歇宴的主流程,本該也在這時候開始。在第一縷霞光照到含元殿殿頂琉璃珠時,那幽綠色的結界散發出陣陣波動。黑袍人銀劍急急轉彎,繞過殿頂,懷中飛出一道符紙貼到了殿頂琉璃珠上!十三條青蛇同時蘇醒,睜開明黃雙眼,蛇吻迎向同個方向——殿頂上方仿佛憑空被撕裂出一道一人多高的金色裂口,又恍若空氣里睜開了一只金黃的豎瞳。一個青衣的身影,緩緩自裂口中走出。高高在上,左眼一片琉璃金邊鏡,神情冷漠。不知寒也在半空中停住,雪無霽一字一頓道:“觀、如、是?!?/br>在觀如是出現的一瞬間,一把烏色長劍也驟然出現,直刺向他心口。觀如是衣襟里竄出一條小青蛇化為長劍,堪堪擋下。他手勢微變,十三條青蛇聚攏而來。“你終于現身了?!?/br>陸宸燃閃身到了雪無霽身旁,神情變得陰沉。他手腕一轉,枯桑猛然調轉,一劍斬下了七個蛇頭!腥臭蛇血潑天澆下,七個蛇身痛苦扭曲,又轉瞬被火焰包裹,燒為灰燼。“陛下何必一見面就刀劍相向?!庇^如是微微嘆了口氣,道,“前世陛下也是如此背棄協定?!?/br>他言談禮貌,口稱敬語,卻渾似一只冷血動物勉強學了人形,哪里都不對勁。陸宸燃嘻嘻道:“現在還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宿哥哥身邊站的可不是你。說吧,你現在打的又是什么好主意?!?/br>聽到那聲“宿哥哥”,觀如是眸色陰了幾分,裝出來的神色全部收斂。他閉了閉眼,又轉過頭道:“無霽?!?/br>那黑袍人此時站在了觀如是身邊。雪無霽面無波瀾,注視著觀如是。四人全在含元殿上方,含元殿后殿有一大塊琉璃穹頂,此時殿內被困的修士全聚到了穹頂下仰頭望著。“他們在說什么??”“這什么和什么……不懂??傊@是觀如是干的好事吧?那一開始的魔焰是他想嫁禍給魔……呃,魔尊?”“現在還不能確認吧?萬一是兩邊臨時翻臉了呢?”“嫁禍?”觀如是聞言掃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含元殿,眼神里是漠然,還有淡淡的嘲諷,“你們這些蠢貨的死活還不值得我費這么多心。是我做的又如何?”他竟直接承認了。承認得如此干脆、毫無羞恥之意!“你是瘋了嗎??”“琉璃宗主在哪!這就是你選出的好峰主?!”“他到底想干什么???”圍觀眾仙十分震驚,觀如是走下琉璃珠,踩在了那穹頂上,無趣道:“盡是廢物。我便送個禮物陪你們玩玩吧?!?/br>他袖中又游出一條花色斑斕的蛇,花蛇居然穿透了穹頂,落到殿內時猛然變大!“?。。?!”穹頂之下,慘叫和混亂聲全部悶悶的。觀如是饒有興致地低頭看著他們:“能作為仙主祭品,這群蠢材理應覺得榮幸?!?/br>祭品……雪無霽腦中閃過什么,他知道為何被青蛇纏住的含元殿很眼熟了,十三青蛇與金爐,這正是觀如是煉爐的形狀!祭品和煉爐,便是獻祭。雪無霽握劍的手用力了幾分,他道:“仙主就是你?”觀如是的思路根本不能以常理揣度,而他的回答也確實不在雪無霽想象范圍之內。“仙主并非是我。我造劍,卻并不是那把劍?!庇^如是道,眼瞳冰冷,“我曾造出過一把十分滿意的劍,那是我曾經最完美的作品。但他卻偏離了我對他的鍛造。實在是可惜。我只好想辦法從頭來過了?!?/br>陸宸燃道:“宿哥哥,別和他廢話了。直接殺?!?/br>他身形如鬼魅,如煙消散,瞬時纏斗了上去。與此同時,觀如是身旁的黑袍人也動了。這一次他沒有閃避,與雪無霽正面迎上!黑袍人也是銀劍,但那銀劍上包裹著一層冰霜,看不清劍的形貌。雪無霽與那黑袍人過了幾手之后,暗暗心驚。這個人好像對自己的劍招無比了解。那種感覺分外詭異,難以形容。似乎自己的每一次出劍都在對方的預料之中,對方的一招一式他也都能提前預料到。這與和陸宸燃的過招還不一樣,不僅僅是了解。——就好像是他在對著一面鏡子比斗一般!三十招已過,雪無霽心中的詭異不適感幾乎堆到了頂點。這三十招對方傷不了他,他也傷不了對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