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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知道在這漫長的時間里,看星星是他,看月亮是他,吃飯有他,洗澡有他,醒來有他,只有夢里沒有他。他已經32歲了,是所里最年輕的研究組長,他坐在辦公室里,伏案詳細地記錄著數據,又一遍遍推演公式,直到有人敲響了他的門。“請進?!?/br>門被人輕輕推開,進來個金發碧眼的姑娘,是他新來的助理Emma,一個剛畢業的研究生,嚴格算來的話,是他的師妹。Emma禮貌地跟他打過招呼,走到他辦公桌前,把花瓶里枯萎了的花拿出來,包好扔到垃圾桶里,又將一捧新鮮的花插了進去。許銘侑眼角余光看到花枝,抬起頭來,眼睛在看到那束生機勃勃的白色滿天星后,一瞬間翻涌出萬千情緒。Emma注意到他的眼神,手頓了頓,猶豫著:“博士,你不喜歡這種花嗎?”她剛來沒多久,還不清楚這位先生的喜好,只是覺得他實在是太沒有生氣了,明明那樣英俊亮眼的人,卻整天死氣沉沉,所以偶爾會帶一些花過來,希望他看到這些生機盎然的花朵,能夠放松一些。許銘侑搖頭,溫和地對她笑:“不,我愛它,謝謝?!?/br>Emma放下心來,她沒來之前就聽其他師兄師姐告訴過自己,許博士是所里所有的研究員中脾氣最溫和的,這讓她一度開心了很久,因為像他這樣優秀的研究員,難免會有些怪脾氣。來了之后,許博士英俊紳士,即便她出錯也不會責罵她,反而會耐心地告訴她應該怎樣去分析,她常常跟好友感嘆,“天哪!許博士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她把花插好,走到窗戶邊推開窗,燦爛的陽光灑了進來,金色的光芒跳躍在辦公桌上,許銘侑瞇了瞇眼睛,抬眸望向那一片刺眼的光里,眼前一花,似乎有誰的身影站在陽光下,回首對他笑。他極緩地眨了下眼,身影消失了,Emma對他笑了一下,安靜地走了出去。辦公室里沉寂下來了,他看了會兒花瓶里的花,著魔般伸手輕輕撫了撫細白脆弱的小花,溫柔得像是在撫摸誰的臉龐。“十年了?!彼?,“你離開我十年了?!?/br>初時在得到他離開的消息時,他以為自己是在做一個噩夢,怎么可能,他明明不久前才跟自己通過話,是那樣有生機與活力,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怎么會離開呢,怎么會結束呢?現在他知道了,他的確不曾離開過,依然鮮活地存在于他的每一天里。第一階段的研究結束后,他得到了一個短暫的假期,回到祖國下飛機的那一刻,耳畔聽到熟悉的母語,才覺得自己有了歸宿,不是漂泊無依。他先是回了趟家,家里空空蕩蕩沒有人生活的氣息,不過卻很干凈,他知道李姨他們總是會找人來幫他們打掃。下午的時候他去了趟陵園,站在許建城的墓碑前,放下手中的花,臉上沒什么表情,心里很平靜,沒有怨,更沒有恨。有個人教會了他什么是愛,他便將恨這種折磨人的情緒忘卻了。從陵園回來后他去了S大,這個學校比起十年前沒有什么大變化,學生們或忙碌或悠閑地走在校園里,年輕的臉上滿是朝氣,就像那年的他們。他慢慢逛著,路過綠化帶的時候,有一只橘色的胖貓從里面躥出來,看到他后圓圓的身子一轉,晃著肚子跑到他身邊,蹭著他的褲腿撒嬌。學校里的貓大多是不怕人的,他蹲了下來,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它的頭,又撓了撓它的下巴,逗得它滿意地打起了呼嚕,許銘侑微笑,忽然聽到“咔嚓”的聲音,他抬頭,有兩個女生正在對著他拍照,被發現后不好意思地向他點頭示意,然后一個拉著一個跑開了。他來到了顧家門口,輕輕敲響了門,沒一會兒有人在里面問:“誰???”“是我?!?/br>里面安靜了一瞬,繼而傳來高興的聲音:“是銘侑嗎?”門很快被打開,李靜茹出現在門里,臉上掛著驚喜的笑。十年來她臉上添了些皺紋,但并沒有顯得蒼老,她把人讓進來,給他拿了雙拖鞋。許銘侑走了進去,樓上的人聽到聲音,吧嗒吧嗒地踩著樓梯跑了下來,跑到他身前站住,仰頭看他,開心道:“銘侑哥哥,你來了!”許銘侑笑著摸了摸他的頭,這是李姨他們收養的孩子,名叫顧暄,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孩子似乎很喜歡他。顧暄拉著他就要往樓上走,邊走邊說,“銘侑哥哥,你終于回來了,我可想你了,快來我給你看我自己做的小飛機?!?/br>許銘侑抿唇笑,自己一把年紀還被叫哥哥,他跟著往上走,李靜茹在樓下喊:“暄兒,你銘侑哥哥還沒吃飯呢,不可以鬧他?!?/br>顧暄回頭調皮地道:“mama你做飯太難吃了,爸爸不在家,等會兒我帶哥哥出去吃?!?/br>李靜茹叉腰笑:“嘿你個小兔崽子!”許銘侑被拉著來到了顧暄的房間,男孩子的房間里滿是各種各樣的玩具和海報,顧暄拿了個飛機模型出來,這是他自己動手設計改裝的,小飛機很精致,看的出來他做得很用心。“很漂亮?!痹S銘侑由衷地夸贊。顧暄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看他,“真的嗎?”許銘侑愣了愣,這個孩子的眼睛,意外的像他。他笑了,摸著他的頭重復了一遍,顧暄開心地跳起來,拿著小飛機模擬飛行的軌跡,嘴里發出嗚嗚聲,然后又跑回來,認真地問他:“那要是我送給哥哥,他會喜歡嗎?”許銘侑的心揪了一下,可是很快又被暖流包圍,他知道顧暄說的哥哥是誰,也認真地跟他對視,“他一定會喜歡的?!?/br>“耶!那等哥哥回來,我就送給他!”顧暄興高采烈,舉著小飛機飛啊,似乎想讓這個飛機帶著他飛到哥哥在的地方。吃過晚飯后,許銘侑來到了顧西昭的房間,這個房間還和十年前一樣,一點都沒有變。他在那片畫了星海的墻前佇立了很久,摸了摸星海下抱著吉他的人,小心得像是怕碰碎了一樣。他輕輕地把墻上掛著的吉他拿了下來,手指撥了撥弦,太久時間沒彈,吉他的弦已經松了,他調整了下,一首吉他曲起,悠悠的樂符溫柔繾綣地從他指尖追逐著跑出來。一曲過去,許銘侑抱著吉他,那個人似乎還是坐在那里,戴著眼鏡看書,他有很多話想跟他說。這首你沒有教完的吉他曲,我學會了。你看我彈的也不錯吧,許哥就是這么無所不能。公寓我租好了,什么時候你來了我們就去把貓和狗領回家,你不在的話,我怕我養不好它們。………他獨自坐在房間里,這里無一處不彌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