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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所以青春期的時候傻事干盡,長到一定年紀總會消停,說是成熟,其實成熟的意思是太忙了。也許是我出奇的?安靜令楚悉想起了我。他給我打來電話,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我打著哈欠看了眼表,已經晚上十點了,看來他也很忙。他肯定很忙,回來后不久就升了職,在我爸的總公司得到了個我也說不清是什么職位的職位,總之收獲的回報值得他在非洲三年的付出。我說我在上海。他停頓了幾秒才開口,問我干什么去了。翻了個身,把手機壓在耳朵底下,我蜷成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說,什么干什么去,工作,我也有工作好嗎。?去多久了?他問。十幾天,我說。怎么沒跟我講,楚悉說。我一邊打哈欠一邊說,你是我誰啊,我去哪還得先跟你報告?我聽見他的笑聲,像鼓槌一樣在我耳朵里嘟嘟地彈著,很有催眠的作用。朋友,楚悉說。我翻身朝天,攤成個大字,累到腦筋轉不過來,一時沒精神和他斗嘴。只說,嗯,我的朋友,mydearfriend,我要困死了。什么時候回來?他問。我說我不知道。然后我沒再說話,他也保持沉默。就在我幾乎忘了電話還沒連接著,昏昏沉沉快睡過去時,又傳來他的聲音。睡吧,他說,晚安。我們的關系就是這樣,保持著一種間歇性的生澀又炙熱?的曖昧。一點都不成熟,一點都不像會發生在兩個三十歲的人之間的事情。有我性格的原因,也有他的問題。我從十七歲開始跟他做室友,大學又一起去了美國。沒人問過楚悉想不想去美國,以他的成績完全可以考上國內最好大學的最好的專業,可我被我爸送出了國,他沒有選擇,只能跟著去。回來之后他自然而然地進了我爸的公司,繼續和我住在一起,好像他就該跟我形影不離似的。我不知道這種服從安排中包含多少他壓制下來的反抗性,這是我爸用錢和地位鎮壓下來的。我爸資助楚悉,說是讓他讀書,但他有覺悟——既然拿了錢,就得替我爸監管我。我不了解世界上其他的慈善家是否都如佛祖般不求回報地普照眾生,反正我爸不是。長時間以來我都把我們的關系默認為“室友”,表面上這么講,但我早就對這種定義生出一種帶著沖動的矛盾感,沒頭沒腦地,像是把身體頭腳反向地扭著一樣梗在那里,直到大二時我才找到了原因。那年我談了個女朋友,有次出去玩,她帶來了幾個同學。其中一個英國人一路上都在跟我搭話。晚上一起睡在房車里,我夾在女朋友和英國人之間,女朋友的手搭在我的腰上。半睡半醒時,我忽然感覺有人順著我的腹部往下摸。我驚醒,發現英國人正用他海藍色的眸子望著我,露出一種好像發現了我的秘密的微笑,而這個秘密是連我自己都還沒能找出真相的。二十歲的我終于在被一個金發碧眼的英國gay咸豬手后,遲來地看清了自己。關于這個重大發現,我必須要找人傾訴,于是我告訴了楚悉,他給出的評價沒留在我的記憶里,大概就是個很開化、沒靈魂又符合時代發展的回應。從那以后,我一切關于楚悉不安定的感受都有了解答。我開竅得很快,幾乎是毫無心理障礙地意識到自己對他的感情不一般。而我一直都沒跟他說開,只會時不時地做一些對兩個男人來說算過界的舉動,但每次他都會不動聲色地化解掉。比如我經常找各種借口半夜的時候跑到他的床上,卻總被他合情合理地趕回去。如果我說床單不干凈,他會爬起來幫我換一件。我說床上有蟲子,他就干脆去我的床上睡。我說打雷聲太大把我吵醒了,他就起床打開臺燈看書,留我一個人躺在他的床上。我還經常在他洗澡的時候跑進浴室,不是刷牙就是上廁所,找借口觀賞他蒸汽下朦朧的赤裸身體。他不好意思大搖大擺推開淋浴門,撇除唯一的白霧屏障與我坦誠相見,只能口頭上命令我出去。起初我認為這些是他拒絕我的信號,獨自悲傷了一陣子??稍陂L期“挑逗”楚悉的過程中,我越發感覺他的應對模棱兩可。這很反常,他對待我向來是不拖泥帶水的分明態度,尤其當我做了一些他認為不對的事情的時候。經過多年的“博弈”,我確信楚悉也喜歡我。這種確信與地球是圓的、太陽象征白天,月亮代表夜晚,冬天冷夏天熱類似,是一個即使不掛在嘴邊也存在的公理,在其中感受的人都篤信著。雖然他從沒坦誠過他的性取向,但絕對沒有哪個直男能忍受gay長期的sao擾,還是在知道對方喜”歡男人的前提下。就算有一層我是他“資助人”兒子的關系也不可能忍得下來。我終于憋不住,在他去非洲前的一個月跟他表白了,然后被他拒絕。我就死皮賴臉地一再跟他表白,以極高的強度試探他。他做飯的時候我說我愛他,吃菜的時候說愛他,我不想洗碗就還說我愛他。他洗澡的時候把浴室門鎖上以防我破門而入,我就在門口喊一聲我愛他。我的行動簡直能把他搞出神經衰弱,可楚悉就是不給我一個明明白白的答復。其中緣由我再清楚不過,他顧忌我爸,更忌憚任何可能對他自己的前途產生影響的變故。?這些障礙可以打破,等到楚悉真正達到他的目標之后。所以我愿意陪他這么隔著一層紙保持距離,即使有時候恨不得不管不顧,一股腦撲上去。楚悉想要的東西我生來就有,而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他能給我,我怎么能不耐著性子等他滿足。第5章南方的太陽和雨像一對愛人,界限不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膩膩乎乎,不干不脆。太陽露出腦袋不過半天,雨又連綿不斷地下起來,最后一批雨珠還未全部落地,太陽就試圖再次?找回它的位置。北方的兩位則水火不容。顯然太陽是老大,一年到頭雨也不敢來攪幾次局,每回還都來去匆匆速戰速決,雷陣雨的大水珠莽撞地敲著土地,生怕誰不知道它的驚慌緊張似的。待在上海的這段時間正逢梅雨季,雨不眠不休地噼里啪啦?;乇本┑暮桨嘁驗樘鞖庠蜓诱`?,我在候機室里枯坐了幾個小時,無聊至極,只能胡思亂想,胡亂到幾乎能從任何一片云里面看出楚悉的模樣。楚悉之所以叫楚悉是因為他于大年夜降生,1987年1月28日,星期三,在南方某個我叫不出名字的小村子里。他十七歲之前一步也沒邁出去,十七歲時離開,然后再沒回去過。我對他閉口不談的少年經歷充滿好奇。楚悉的老家在南方,我此時此刻也在南方——我不顧“南方”代指的地域多么廣闊,硬拼湊出一個巧合,反正足夠說服我自己了——今天是探訪楚悉老家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