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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兩人印象其實都不差,只是全然沒想到這倆人怎么認識,心里一嘀咕,心道不會給我下套呢吧。轉念想,這青年爽快得不行,也不提壓價,便有些好奇,自己拆臺道:“你們是外鄉人吧,我這房子有問題呀?!?/br>“老先生放心,我是土生土長的憲城人?!碧难鰟傞_口,明堂便在旁接道:“方老爺,實不相瞞,你走后我仍是在這兒落了腳?!?/br>方老爺又是一愣,摸了摸鼻子嘟囔說:“難怪,難怪。走了許久也不荒涼?!?/br>實話實話兩人還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畢竟是死皮賴臉住在別人家。想不到方老爺嘆一口氣,不像發火,反而感慨道:“小友,我亦是生在憲城,長在憲城。只是妻女喜歡揚州,我也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彼衷谌σ紊夏﹃?,“我是喜歡這兒的。小女在這兒長大,發生了很多。我一閉眼,只見趣事,不聞災禍?!?/br>明堂和棠仰對望一眼,兩人也笑了。原來方老爺也有個女兒,想必棠仰亦看著她慢慢出落長大。明堂站起來正式揖了下,方老爺也忙站起來回,他慢慢道:“沒錯,這兒發生了很多,寫滿了故事?!?/br>方老爺含笑擺手,“我不愿壓價,終究是不想將宅子托付給不對的人。你們這樣說,我便安心了?!彼麑⒌仄鯊男鋬让鰜矸旁谧郎?,拎起錢袋,瀟灑地說道,“別送了?!?/br>棠仰眉眼含笑,那笑容里有些如釋重負,明堂慢慢攬過他肩膀,輕聲道:“好了,主人家。你缺不缺童養媳?”這棟宅院幾經歲月輾轉,主家來了又走,終于回到了最先看著它平地而起的主人手上。它本該迎來一場干干凈凈的大火,燒盡那些悲歡離合。如今此方院落內仍然有了趕不走的客,他站在日光下,亦是一場溫暖的火。大事塵埃落定,少不得得慶祝一番。只是明堂棠仰現在一貧如洗,眾人便在院中做了些菜,薛巧巧還從家里偷了好酒帶來,著實是把人家給帶壞了?;ê迷聢A,陳年佳釀辛香撲鼻,方春雪舉杯道:“來來來,這房子上的方宅可以取下來了!我看可以換成明府了?!?/br>“我不姓明?!泵魈脴泛呛堑匾才e杯,棠仰給他一肘子,沖春雪道:“誰說姓明了,地契上寫的我的名字!”他一說,大家反應過來,這倆人貌似都是黑戶吧?“不管了,下個月我結婚,大家一定要來??!”薛巧巧舉杯把此事掀了過去,還不忘沖老貓道,“貓爺也來,都來!”歡聲笑語中眾人都喝到微醺,得虧薛巧巧矜持,喝得最少,方春雪不愧是當慣了地痞流氓,面上也看不出來。老貓護送倆位姑娘回去,明堂在院子里要收拾,棠仰道:“算了,明早再說吧?!?/br>他臉頰上稍有些紅暈,星目中水津津的,看起來半醉半醒,看得明堂氣血上涌。他過去低頭在棠仰嘴唇上親了下,棠仰不知道是反應慢了還是不理他,閉上眼一動不動。明堂忍不住又啄了下,棠仰才慢慢道:“我看見喜子了?!?/br>話一脫口,明堂酒醒了一半。他不動聲色,揉了揉棠仰的頭發低聲道:“乖,你喝醉了?!?/br>“我沒有?!碧难霭阉鞘殖断聛矸醋ピ谡菩睦?,眼中仍是不甚清明,他空著的一手穩穩地指向中門,說,“就在那兒。有一根蛛絲懸下來,我過去看,然后看見了她背影?!?/br>明堂把他那只手抓回來放在胸口,棠仰皺著眉頭喃喃道:“我太令人生厭了。大家都很高興,我卻驀地提這個?!?/br>“沒有,”明堂更坐近了些,低聲哄他說,“怎么會呢,大家都喜歡你。我也喜歡,特別喜歡?!?/br>棠仰定定抬頭,望著明堂道:“我想告訴你,我想和你一起面對了?!?/br>“好?!苯K于,明堂將他摟到懷里,低聲道,“別怕,我來了?!?/br>那天發生在宅院里的事,棠仰一一講給了明堂。他慢慢地講,每說一句就要停頓許久,深深地皺眉。他像是帶著巨大的困頓、不解,那是喜子嗎?她的魂魄難道仍在人間逗留,有什么話想托。棠仰到底喝了不少,講到最后聲音也低了下去,趴在明堂懷里睡著了。明堂輕手輕腳地把他抱回屋里,酒卻徹底醒了。庭院里的月光輾轉幾何,近乎成了淡淡的藍色。他和那棵參天的梨樹靜默對著,云霧混沌,聚在葉片上凝成薄霜白露,深秋里寒氣逼得人緊了緊衣領。明堂坐在臺階上,對著空無一人的院落說:“喜子,你要是還在,就托個夢給我?!?/br>他揉了揉眉心,“你告訴我,誰害了你,別再折磨他了?!?/br>沒有人會回答他。三秋在平和中慢慢走過,這些日里明堂陸續接了些小活兒,日子過得還算寬裕。棠仰淄那日后也絕口不提看見喜子的事,老貓還不知道,明堂也就沒說。方春雪自作主張把方府那塊兒匾取了下來,誰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做到的??傊难霭阉靡活D罵,也就沒再掛回去了。到薛巧巧大婚那日,她終于如愿以償沒再在晚上成親,風光大嫁。只是往后怕是不能再同從前一樣天天往這邊跑了。她那夫君有些木訥,聽說眾人是自家夫人的救命恩人,一個勁兒地敬酒,三人最后是互相摻著離開喜宴的。這日早上吃完飯,明堂本要出門,剛邁出去就有個人迎了上來,著急忙慌道:“是明堂道長嗎?”明堂抬頭,見是個中年人。眼下一圈圈烏青,顯然是多日沒睡過好覺了,他看著很是著急上火,見了明堂便揖,又道:“道長救救我家!”看來是活兒找上門了,明堂把那人邀進院里,說道:“進來說?!?/br>第八樁往事棠仰見兩人進來,問說:“怎么了?”那人不坐,自我介紹說:“我叫趙善,住在城北那邊?!?/br>城北是憲城不窮也不算富裕的一片平地,趙善說著,又要帶兩人走,“二位跟我去看,上家看看去?!?/br>明堂看看棠仰,見棠仰點頭,便說:“既然如此,路上說吧?!?/br>路上,趙善大致講了講家中何事。原來他這些年做生意賺了些錢財,便想著將家中翻修,誰知起開地基,發現房下竟然有個蛇窩,里面棲著一條大黑蛇。修房的工匠自然是懂些門道,趕忙攔住眾人放走了蛇,誰料仍是出了事,自那起趙家噩夢不斷,頻頻夢見黑蛇在夢中勒死自己。老婦人嚇病了,趙夫人更是懷有身孕,再不能不信邪了,才找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