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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剛才在街上,我好像感覺到你來了?!?/br>“我沒有出去啊?!碧难鏊闪耸?,蹙眉道。“恩,我知道?!泵魈盟菩Ψ切?,“也有可能是我想你想得緊,錯覺吧?!?/br>棠仰又惱又難為情,毫不客氣地拆臺道:“你怎么不說是你認錯了呢!”當然,兩人都心知肚明這種情況是最不可能發生的,大抵真如明堂所言,他滿心都是棠仰,錯句罷了。但說都說出去了,棠仰驀地把他拽近了些,抬手環住他,把腦袋埋在明堂身上,含糊不清地說:“靠近點,別再認錯了?!?/br>明堂嘴角噙著笑,也摟住棠仰。棠仰的木靈氣息即使是妖氣也并不渾濁,如同雨疏風驟、清晨推窗后那滿懷的草木氣息。帶著清新、與仿佛下一刻便會凋零的靡靡艷氣。干凈與不甘的落寞同時包圍了明堂,他腦袋一熱,忽然感到有點不妙,手忙腳亂地把棠仰扒拉下來,大聲道:“我記住了!”他抓著菜籃子落荒而逃,留下棠仰在原地歪著腦袋,滿臉不明所以。明堂沖去廚房狂吞了一大碗涼水才冷靜下來,好家伙,棠仰果然是妖,真是個圈套,叫人神魂顛倒。另一邊,棠仰難得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么,支起下巴冥思苦想。他一手在桌面上輕輕點著,有些茫然,仔細過了一遍,忽然臉騰地紅到了脖子跟兒。不會吧?他腦袋里亂到像有一百只老貓和一百個方春雪在尖叫,眨了眨眼睛,又想起明堂練的是雷法——貌似不能破身吧?棠仰默了半晌,直覺二人的前路充滿了艱辛與復雜,面上風云變幻陰晴不定。正待此時,墻外老貓跳進來,溜達到他腳邊,悠悠閑閑地道:“你猜我看見誰了?”棠仰全然沒主意到它進來,老貓驟然開口,把他嚇了一跳,險些沒一腳把貓踢出去丈遠。大貓咪靈活地跳起來躲過了,落地說:“你快猜?!?/br>“不猜,”棠仰沒好氣道,“愛說不說?!?/br>老貓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明顯是幸災樂禍,“方家主人?!?/br>棠仰頓了下,把貓從地下拎起來,“你看錯了吧,他人應該在揚州呢。是不是認錯了,你一個貓不怎么認人臉吧?!?/br>“真的,”老貓從他魔掌下掙脫出來,反唇相譏道,“愛信不信?!?/br>話音剛落,又晃悠進來一個人,方春雪走進院里,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兩人,自己坐下了。她給自己倒了點茶水,邊喝邊撓撓頭,嘖了聲抱起胳膊。“你又怎么了?”棠仰問道。“別說話別說話,我正在想,就在嘴邊了!”方春雪一抬手打斷他,橫眉苦思,看起來非常痛苦。棠仰懶得理她了,把貓抄起來扔掉,準備去看看明堂。他站起來,方春雪兩手一拍,大喊道:“我知道了!”她神情大變,沖棠仰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我本家回來了!我適才在街上看到的?!?/br>“我看到的時候,他才剛進城?!崩县堅谂赃呌崎e道。棠仰揉了揉眉心,沖去前院,“明堂收拾你的東西滾出去——”第八樁往事幾乎是在眾人手忙腳亂、剛把生活過的痕跡清理好,前腳從春雪家院子出來,后腳馬車就到了方宅門口。兩個仆從擺好墊腳蹬,方老爺從車上下來,看著牌匾上風吹日曬顯得有些滄桑的“方府”,重重嘆了口氣。“棠仰怎么還沒出來?”后門,明堂問道。“他說再檢查一遍?!贝貉┎亮瞬令~頭上的汗,抱著老貓回說。院里,棠仰扭身剛要開溜,三人腳步聲傳來,有人大聲道:“哎!你干什么的!”棠仰嘖了聲,瞬間掛上溫和笑容,轉回身去。方老爺走在前面,搬離了兇宅到揚州養養,他本來不該白的頭發都烏黑了不少。他攔下氣勢洶洶的仆從,揖了揖朗聲道:“小友,有事嗎?”棠仰也不卑不亢地回了,笑說:“老先生,我看你這院內有棵梨樹,又見門沒鎖,便偶爾進來瞧瞧照料下,失禮了?!?/br>“無礙,無礙?!狈嚼蠣敂[手,環顧四周,“走了這么久,院子里還頗有人氣,謝謝小友照料?!?/br>方宅里早就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了,方老爺自然不介意有人進來。棠仰本來想就此告辭,想了下仍是又一禮問說:“我聽說老先生舉家搬去了揚州,怎么自己回來了?”方老爺走近了,大方地告訴了他,“此次回,是來脫手房子的。小友若是方便,也可替我放放消息?!?/br>棠仰點頭,兩人又客套罷,他才輕車熟路地從后門出去。轉過彎果然見明堂和方春雪候著,沖他倆道:“好消息,他是回來賣房子的?!?/br>正主歸來,幾人只能暫且落腳在方春雪家。幸好她那地方再塞倆睡一屋里的人還是夠用的,春雪想起什么,又往外走,“我找巧巧去,別她再一頭進去了?!?/br>方春雪剛走,明堂便問說:“你打算怎么辦?”“當然是把房子盤下來?!碧难龅?,“只等他出價了?!?/br>第二日,方家要脫手宅子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憲城,誰不知道他家那房子是兇宅,自然沒人去湊熱鬧。何況,他要價雖然公道,那只是沒有“兇宅”這一前提下的公道。方老爺回了憲城都宿在客棧,也有人去旁敲側擊,他卻無論如何不愿再壓價。不愧是生意人,方春雪大致估了下,他不賺不賠。“還差多少,我有些體己,盡管開口?!毖η汕傻降资歉患仪Ы?,關鍵時刻慷慨解囊,闊氣十足。明堂搖了搖頭道謝,他和棠仰攢的錢加起來正好夠,一點富裕沒有。棠仰約了方老爺直接到院里談,還特意挑了黃道吉日。從后門進去,只見方老爺把圈椅搬了出來,坐在樹蔭下品茶?;秀遍g好像還是那些個他沒搬走的日子,見棠仰進來,他站起來剛要開口,便見明堂也走在后面。他目瞪口呆,大聲道:“你、你不是那個啞道姑嗎!”明堂笑笑,主動道:“方老爺,又見面了?!?/br>三人在庭院內落座,方老爺明顯還沒從“你是個男的”的震驚中緩過來,棠仰倏地就把裝著真金白銀的錢袋放在桌上,簡短道:“只有線銀,沒有銀票,勞煩老先生點點?!?/br>“你、你們兩個?”方老爺看看棠仰,又看看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