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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還以為你十六七歲呢?!?/br>明堂笑笑,默了片刻意味不明道:“他和白露師兄都無心向道,現在只是為了行腳方便,以后勢必會還俗的?!?/br>他這樣說,棠仰眼底不易察覺地沉下來。明堂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說什么,方春雪小聲嘟囔道:“我才不,我是要當神仙的?!?/br>她這句倒是把棠仰的注意引了過去,無意中替明堂解圍。棠仰好奇道:“你又不修煉,立生祠就更不可能了,準備怎么當神仙?”方春雪搖搖頭不講了,連棠仰問都不說,可見是不會透露了。兩人都當是隨口一說,見她不講,只當是沒想好下文,便不再追問。白露將至,樹蔭下微風吹拂,愜意涼爽。不時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忙里偷閑中,數日緊繃的心神終于放松下來。棠仰一笑,沖明堂道:“你師父起名字還挺有意思的。你們大師兄是不是白露那天撿到的?!?/br>明堂點頭,是讓他猜中了。棠仰又笑,小聲道:“怎么偏偏到了老三起得亂七八糟?!?/br>三人又無言癱了片刻,方春雪眼前一亮,爬起來走到后門外,想必是那打聽消息去的陰魂回來了。她點頭聽著那陰魂講話,越聽表情越古怪,明堂棠仰見此,不由也坐了起來,正色不少。方春雪走回兩人身前,嚴肅道:“那兒埋的人不是本就無親無故,就是家里死絕戶了?!眱扇藢σ曇谎?,方春雪嘖了聲,“更巧的是,除了薛彩萍和頭回去棠仰說的另一個最近下葬的人——那人平日待人和善,人緣不錯,是鄰里湊錢埋的——其他人全都是湊巧有好心人路過,出錢下葬?!?/br>她擰起細眉繼續道:“這還沒完。張媽本來給薛彩萍攢的嫁妝用來打完棺材就盡了,也是有好心人路過稱可以出錢,但是碑怎么刻得聽他的?!?/br>明堂立刻問說:“那好心人什么樣打聽了嗎?”方春雪先是搖頭,而后又點頭道:“一并打聽了,但沒用。有男的有女的,有年輕的有老的,有的聽著像是一個人,都沒什么明顯特征。時間間隔也都沒什么規矩,大海撈針?!彼坪跏怯X得有點嚇人,哆嗦了下,“放長線釣大魚呢?!?/br>聽起來沒什么有用線索,明堂和棠仰卻太清楚這種結果了,似乎正是那留下黃符的神秘術士手筆!聽起來越像多人合伙,越發莫名覺得是同一個人在掩蓋蹤跡。即便棠仰沒有感到大妖過境,也須得多加留心了。畢竟,不化骨已經從方宅內、棠仰眼皮子底下丟了。眼下不是顧及自尊的時辰,棠仰自然也是明白這道理的。他嘆了口氣,說道:“憲城還有些小妖,老貓同他們熟,托他去問問看有沒有陌生的妖過境吧?!?/br>方春雪不清楚那黃符的事,但目前她已經上了賊船下不來,早告訴她也好早小心。明堂三言兩語簡短同她說明了前因后果,把她嚇得又要口吐白沫了。棠仰只好安慰說:“目前來看,這些事似乎都不是沖我們來的,只是剛好明堂愛管閑事,回回撞上了。再不濟,這事也是沖我來的,你怕什么?!?/br>他這套說辭,無論明堂還是春雪都沒放下心,反而一口氣更懸起來了。方春雪在院子里背著手來回亂轉了幾圈,自言自語道:“不成,我得去拜拜?!?/br>她說著便按耐不住要動身,出了門就往東走。棠仰在后門喊她,“城隍廟在西面!”方春雪似乎心里揣著事,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不去城隍廟!”她悶頭走了,棠仰扭身和明堂對望一眼,誰也沒吭聲。明堂本來緊張兮兮地望著棠仰,忽然又緩緩笑起來,慢悠悠地說:“棠仰,你知不知曉鮑潛光*?”棠仰愣了下,臉騰地紅了,過去給了明堂一掌,惱道:“去你的!”明堂瞇著眼睛笑起來,剛才那點小插曲一帶而過,還順帶算是調了把情。明堂滿意極了,兩人鬧過了,他又正色道:“和檀郎那么說是怕無故再將他牽扯進來,得空我還是去看看東河對面那片野墳地吧。還得去打聽打聽,那邊情況是不是也同這邊一樣?!?/br>那塊兒野墳地離戽城還遠,離得最近的是東河縣,也隔了一條東河在,不太可能會有縣內本地人刻意跨河下葬。大抵那兒埋的都是河對面小村落的亡命人,若要打聽,怕是一天內不夠往返。距離上棠仰比明堂更清楚,他不知不覺抿起了嘴。明堂當然知道棠仰有多想離開憲城,走遠一些。他忙岔開話題道:“這事比我想的牽扯要大,本地城隍老爺那兒沒準兒有信,我也去趟城隍廟,你等我回來?!?/br>就此,方宅幾人分頭行動。明堂剛走,老貓溜達回來了,棠仰見它回來忙又按住了交待吩咐說明情況。老貓也曉得其中利害,點頭應了去報信。院子里又只剩下棠仰自己來。院子里那棵參天的梨樹被柔嫩青草簇擁,卻同他一般孤零零。他不知已過了多少這樣自己站在院中的日子,明堂的到來仿佛跟著來了麻煩,卻先驅走了這座宅院里空無人氣的冷清。方宅唯一的客卿,才來了多久,便讓空蕩蕩的院子的主人有些無法忍受寂靜。棠仰在寂靜中負手而立,他發了會兒呆,不知不覺思緒一空跑了神。與此同時身后好似有些異動似的,他腦中空白,慢慢回身。中門門梁下懸著一根細如發絲的晶瑩長線,吊著只指甲大小的花蜘蛛。棠仰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那晶瑩剔透的蛛線懸直,在微風中沒有一絲一毫搖曳。棠仰不由地伸手想托起那蜘蛛,他雙眼微微闔著,眼神迷離而茫然。幾乎是在即將碰到那蜘蛛的剎那,眼角余光中閃過半抹影子。棠仰卻如遭雷擊,一下放了手,脫口而出道:“喜子!”那抹背影梳著螺髻,穿一襲鵝黃襖裙,飛快地穿過門廊朝前院跑。棠仰腿比還沒回神的思緒更快、拔腿去追。那抹影子跑得極快,頭也不回,棠仰幾乎是嘶喊著道:“喜子!沈來喜!”那背影跑到方家大門門口,猝不及防間半回過身,露出清秀俏皮的容顏。俏皮的臉卻緊緊擰著眉,似哭非哭道:“哥——”“——”天地在她的那聲“哥”后猝然一靜,棠仰睜大眼睛,只能看到她嘴慢慢微蹙張圓,然后整個人影打碎一般、化為閃著銀光的粉末四散,消失得無影無蹤。棠仰保持著朝前的身形,伸出的手甚至連那粉末都沒抓住。棠仰怔在原地,舉著那只錯過的手。天地間什么都沒剩下,只有他自己。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