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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餃子。俞自傾不愛吃韭菜,這次她倒是突然變成了慈母記起這件事情,便包了好多種其他口味的,一個一個矮矮胖胖,把冰箱盡數塞滿。她甚至給俞自傾包了一個一千塊的紅包,笑著說是壓歲錢。俞自傾看著手里的紅包眼睛一下子就濕了。自外公外婆去世后,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壓歲錢。白卉已經很多年不工作,自然也沒有什么經濟來源,從前他們一直都是靠著外公外婆的攢下的一點遺產過活的。他不知道白卉什么時候默默攢下了這一千塊錢。大過年的他不想在白卉面前哭,故而拼命眨了眼,默默把紅包收下了。白卉笑著看著他。接近傍晚的時候白卉又開始在廚房里忙活起來了,她難得說要做一桌子年夜飯跟俞自傾一起吃。俞自傾受寵若驚,在他的記憶中,大年三十這天家里總是比平時更加清冷。——在所有萬家團圓的日子里,白卉的情緒多是不好的。白卉把一桌子菜準備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突然說早上忘了買魚。“年夜飯哪里能沒有魚呢?”她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俞自傾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接近晚飯點了,便勸說白卉不然算了,現在去菜場也不一定能買到新鮮的魚了。可白卉這一次卻分外堅持,說讓他去稍遠一些的海鮮市場買。今天過節,白卉又難得心情好,俞自傾實在不想拂逆她的意思,只得穿了外套換了鞋準備出門。就在他拉開門準備離開的時候,白卉卻又著急地從廚房里追出來。“傾傾?!?/br>白卉喊他。俞自傾轉過頭去,見白卉身上系著圍裙站在幾步之外望著他,眼睛里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怎么了?”俞自傾問。白卉半晌用力搖搖頭,嘴邊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叮囑他:“挑一條新鮮的?!?/br>俞自傾一怔,而后回答說:“知道了?!?/br>……海鮮市場距離俞自傾家里不算太近,來回一趟要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始終記著白卉的話,在海鮮市場里仔細挑了又挑,才選到一條滿意的,付了錢提著往回走。走進小區的時候正是夕陽西下時分,漸漸落下的太陽把廣袤的天空染成了溫暖的金橘色,浪漫的彩云把尾巴脫得很長很長。街道上來去匆匆的,都是著急要回家的人。周圍充斥著的,是俞自傾熟悉的市井氣息,有人聲,也有煙火氣。他低頭看了眼手里的魚,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白卉還在等著他。當俞自傾走過小區的拐角時,遠遠便聽到一陣尖銳的警笛聲。隨著他一步一步逐漸走近家門口,那聲音便越發明顯。令人心神不安。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看到了那輛停在路邊的警車,上面的警示燈正在一晃一晃的亮著,車旁邊里三層外三層地已經圍了好幾圈人,他們皆是神色緊繃,手指指點點,交頭接耳小聲說著話。“天哪,死人了呀!她就直接從樓上跳下來了……”“這女人平日里就沉默寡言的樣子,應該是精神不正常吧?!?/br>“家里沒人嗎?就由著她這么跳下來……”“誰知道呢,走吧走吧,別看了,大過年的怪不吉利的……”俞自傾心口猛然一跳,耳邊一陣轟鳴。白卉最后那個古怪的笑驀地閃現在他的腦中,他像是預料到什么一般,整個人突然像是瘋了一般向前跑,他腳步踉蹌地撥開層層疊疊的人群,急促地喘息著擠到最里面。原本在圍觀的眾人紛紛轉頭看向他。終于,當他伸手推開最后一個人后,他看到了里面的場景:白卉毫無生氣地倒在一片血泊里。她身上穿著那條讓她念念不忘的白色的裙子,汩汩的鮮血流出來,浸濕了她身下的地面。而那刺眼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她身上的衣衫。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我來了我來了??!為了減少大家再被折磨一天的痛苦,我今天在電腦前死磕了一天碼了個粗長,就是昨天沒有高能預警,希望大家別被嚇到==第59章第59章俞自傾手上提著的袋子“啪”地一下掉落在了地面上。袋子里的水一下子淌干了。那只魚失去了水,大張著嘴拼命呼吸,最后無力地蹦跶了兩下,不動了。直到時間過去了將近一分鐘,又或許是更長的時間,俞自傾才清晰地意識到:白卉死了。他很難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只覺得自己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萬箭穿心的痛苦,痛到最后,甚至已經麻木無知覺了。他像是很多天沒有睡覺的人,之前全靠著堅強的意志力強撐著,現在意志力也毀于一旦,只想不管不顧地倒下來。他眼眶撐得很用力,眼睛干澀生疼,沒有放聲大哭,沒有歇斯底里。他流不出一滴淚來。俞自傾平靜得好像對眼前的這個人毫無感情。人群里漸漸有人認出他就是白卉的兒子,所有人都默默讓開,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著他。同情的話語一字一句灌進俞自傾的耳朵里。俞自傾不知道自己到底站在那對著白卉冰涼的尸體看了多久,久到旁邊有鄰居來勸慰他,他也死都不肯挪開眼睛,像是硬要把這一幕深深刻在心頭,這輩子都不要忘記。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警察已經開始拉警戒線。一位民警過來詢問了俞自傾的身份,說需要他配合去警局做個筆錄。俞自傾好半天才說了聲“好”,聲音干澀,動作遲鈍。半晌他又低頭去看地上那條奄奄一息的魚,抬頭平靜地看著那位民警,“但是我要先上樓一趟,把買的魚放下?!?/br>民警一怔,一臉不忍地看著他,動了動嘴剛想要勸慰些什么,俞自傾卻已經彎腰把地上的魚抓了起來。他抱著那條不停撲騰的魚,又轉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卉,終于緩緩挪開了眼睛。他向前邁動步子,緩慢地、一步一步穿過層層的人群。家里作為案發現場,也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有兩個公安民警正在房間內勘察做記錄。俞自傾捧著那條魚徑直走向廚房,將魚扔進白卉那個瓷盆里,然后把瓷盆端到水龍頭底下,打開開關,向里面灌水。瓷盆內急速升高的水位讓原本已經瀕死掙扎的魚又活了過來,它用力地吸食了兩口水,撲棱了幾下,豎直起身體擺了擺尾,像是有突然有了精神。俞自傾濕著手搭在瓷盆的兩邊看了半晌,最后扯了扯嘴角喃喃道:“這樣不就活下來了嗎……”他處理好魚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