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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江何立馬指著他:“你閉嘴啊?!?/br>鐘甯嘴巴飛快一抿,笑了起來。不過晏江何也不是那種人。鐘甯心思轉了轉,腦子里躥出個想法。他想再瞄眼張淙,卻找不見影子,不知道張淙又被徐懷拎哪兒去了。鐘甯問道:“江何,他就這么招你心疼?”他指得自然是張淙。晏江何眉頭又皺上,沒直接接茬,只是說:“小兔崽子看著真難受?!?/br>“天吶?!辩婂负舫鲆豢跉?,看來被他想對了,“這小子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br>鐘甯:“看來老頭走了以后,你是真的準備管他了?”“那不然呢。老東西都跟我托孤了,銀行卡還在我兜里呢?!标探螛妨?。“你少在這兒栽贓嫁禍。老頭絕對不是那意思,人家估計就是想叫你拿著錢,關鍵時候關照關照。讓你撿回去養了?”鐘甯端起杯子,在晏江何杯上碰了一下,“現在抬養個半大孩子又費心思又費錢。先不說老頭那卡夠不夠厚,我就問你,老頭那錢,你能動?”“那錢你準備怎么辦???留給張淙?”晏江何擺擺手:“留給他,他能哭。老頭不是總愛東捐一下西捐一下么,也捐了唄,我往南北捐?!?/br>鐘甯:“……”老頭讓晏江何取了一萬給張淙買電腦和手機。還剩下七萬,晏江何尋思著,南北各三萬五正好。鐘甯的手托著下巴,故意放松語調:“看來我得給張淙漲點工資了?!?/br>“那敢情好?!标探务R上說,“多漲點?!?/br>他也拿起杯子,在鐘甯杯上磕了一下。兩人都樂了,喝著橙汁,沒再說什么。沒什么可說的了。從那天以后,張淙天天都會去Azure打工。時間就按照上下學的來。有活干活,沒活學著干活。一個禮拜過去,張淙甚至已經會調幾種雞尾酒了。那十個有脾氣的紅糖餅。馮老就笑瞇瞇地強塞了半拉,晏江何不愛吃那玩意。于是九個半都進了張淙肚子。劉恩鳴的事情應該已經被晏江何處理完畢。張淙沒問過晏江何,晏江何也沒跟他說過。只是晏江何依舊沒讓張淙上學。張淙也無所謂。反正對他來說,這學上不上從來就沒那么重要。這件事漸漸平穩下來,沒了蹤跡。他們都不會再提。一些東西隨之埋進張淙心里。部分灰飛煙滅,部分根深蒂固。今年過年早,沒幾天就是小年。臘月二十三下了年底最后一場雪,街上包裹好厚厚一層純白,卷起的寒風里也帶著潮濕的銀屑。馮老瘦得更脫相。從皮包骨頭變成更皮包骨頭。他這幾天特別消停,成日躺在床上不太動彈,終于吸管也嘬不利索,偶爾還會允許楊大姐把飯喂進嘴。只是今天不知又抽了哪根神經。早上楊大姐在廚房盛粥,他非要自己下地上廁所,結果一雙腿軟綿打圈兒,左腳右腳成對斜歪,一腦袋栽上了水泥地。他給所有人都嚇得心驚rou跳。但好賴沒什么大事。只是左半邊老臉皮摔出了一大塊青紫。真賴不到別人。尿罐子就在床邊擺著,楊大姐就在外面站著。馮老不用尿罐也不叫人,活該磕臉,純屬窮作禍。對此晏江何扯起一邊的嘴角,陰陽怪氣得滿嘴洋相:“嘚瑟,使勁兒嘚瑟??纯茨隳峭?,都要腫成充水袋子了,一按一個癟,還下地撒尿呢,你能不能不扯淡???”馮老呼號不出氣兒,只能瞪他??上Ю项^眼里暗淡無光,也瞪不出什么威懾來。晏江何看馮老無力還嘴,占上理沒完沒了。他瞅眼皮下的半張老花臉,又叨叨上:“這大冬天的,你那老骨頭本來就脆,再摔出什么好歹來,你想怎么著???”張淙眼見馮老開始齁兒喘,便只能把晏江何從屋里推出去。這一推晏江何不樂意了。晏江何胳膊一伸,手扒在門框邊,問張淙:“你推我干什么?”張淙后背靠在門板上,一側被晏江何擋著,半圈在中間。他抬頭看晏江何那張臉,發現自己的一只手掌還按在對方胸口上。晏江何擱屋里橫,仗著暖氣作威作福,上身只單穿了一件薄薄的羊毛衫。于是張淙按了滿掌心溫熱,還能感覺到晏江何呼吸的起伏。他收回手,登時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張淙短促地皺眉,聲音掉了精神,非常低沉:“少說兩句吧?!?/br>他說完低著頭,側過身子從另一邊走人。晏江何神經粗慣了,這會兒被馮老嚇出一肚子脾氣,也沒在意張淙這點情緒變化,他哼一聲:“不多說兩句他能繼續犯倔。就不知道自己多讓人/cao心?!?/br>張淙沒說話。他倒了杯水剛準備喝,晏江何就走了過來,他罵渴了,一把搶過去,理所應當道:“你再倒一杯?!?/br>張淙:“哦?!?/br>張淙把指尖攥緊拳頭心兒里。剛才晏江何碰到了那兒。張淙認為自己得了怪毛病。天底下的毛病五花八門,他這病總結起來,學名大概叫“晏江何過敏神經病”。目前看是藥石無醫,大醫精神科也史無前例。至于病因。張淙不知道,或者說……他知道得還不清楚。做了虧心事的鬼日子打晃著過,一些東西也回不來了。比如馮老買給張淙的手機。它摔得稀巴爛,修理成本太作費。晏江何不是個會體恤別人心情的玩意,那手機左右不過一個物件,便徹底被報廢,扔去回收。張淙再也沒見過。不過晏江何又給張淙買了個新的。他買的和馮老買的是一個牌子,但不一樣。馮老的是低調的銀白色,而晏江何這個是金光閃爍的土豪金。張淙接過手機托在手里,耳朵聽著晏江何說:“我沒跟老頭買一樣的,怎么都不可能是一樣的,就按照我的審美選了,他之前選那個色不好看?!?/br>是啊,怎么都不可能是一樣的。張淙早就懂,也不知道晏江何為什么非要咧咧一嘴。張淙拿著手機,橫豎沒看出來土豪金比銀白色好看多少。倒覺得這金燦燦的冰涼金屬神奇的有些燙手,拿得他皮疼。晏江何又說:“你要是怕老頭看出來,套個手機殼就行?!?/br>他說完,又扔給張淙一個手機殼。張淙低頭一看,差點沒把眼珠子崴掉。晏江何真該去看看腦子。手機殼的顏色倒無傷大雅,是淺棕色。但是……上面的圖案居然是一只土狗屁股,狗尾巴翹起來像朵大毛毛花。更讓張淙頭疼的是,這手機殼長耳朵。頂上支愣起兩個圓角小三角。張淙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晏美瞳那倒霉的娘炮公主貓窩。他看晏江何的眼神古怪,真心不明白這人的一些癖好如何而來,到底是勾上了哪門子邪祟。“多可愛?!标探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