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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擺,往他身邊靠了靠,不自知地低聲道:“陵哥,此事我爹還尚不知情?!?/br>若是直截了當讓我爹出來做主,他必定會大張旗鼓地肅清劍宗風氣,到時勢必會影響三師兄繼續追查失竊之事,程jiejie的處境則更為艱難。謝陵捏了捏我的右頰,反問道:“李雁行在哪兒?”當然是去向我爹……我慌亂了一剎,門扉悄然向內推開,說曹cao曹cao到。“師兄!”我喚了他一聲。三師兄快步走來,與謝陵打了聲招呼,謝陵不冷不熱地喊他一聲李師兄,已算是他倆少有的平和時刻了。我望著他張了張嘴,吞吞吐吐半晌,難以直白訴出方才的變故。“怎么了?”我定了定神,把畫像一事告知與他。三師兄眉頭微蹙,遲疑道:“……大師兄?”“嗯,但凡見過大師兄的人,都不會認錯那畫中人?!?/br>謝陵罕見地沉住了氣,氣定神閑地聽我倆一言一語地對話。我側目瞟了他一眼,驚奇地發現他正在偷瞄三師兄。沒錯,的確是偷瞄。不過他很快察覺到我的目光,登時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我暗自咀嚼了一番,那眼神中暗含審視,卻又并無謝陵平日里毫不收斂的小刺。奇哉怪也。左右也就是幾息的事兒,三師兄未曾注意到我倆閃爍的神情,垂眸思索了須臾,道:“程姑娘怎么說?”我慚愧撓頭:“我沒敢說那是大師兄,但程jiejie應當看出了我在為難?!?/br>或是驚訝,或是難以置信,先前停頓的一瞬,是我不可抹去的錯處。頓了頓,我殷勤問道:“三師兄,我爹那邊……”“林青并非師父名下弟子,多半會移交給崔師叔處理,”三師兄面色有些赧然,“我隱瞞了一二,打算私下解決,不叨擾師長清修?!?/br>59.此舉可謂是正中我的下懷。卻又透著些許怪異。三師兄素日只知練劍與增進修為,一板一眼地去做我爹吩咐下來的事,宛如一尊沒有感情的精致器皿。他身上添了一絲人情味,我想。這再好不過了。60.“師兄,那你打算怎么做,要將程jiejie帶回翠逢山嗎?”“不可?!?/br>兩道截然不同的聲音不約而同提出反對之意,我愕然抬頭,不知該看向誰是好。謝陵率先搶白:“阿雪,你忘了我說的,切勿打草驚蛇?!?/br>“謝師弟說得是,”三師兄微微頷首,“如今此事牽扯范圍愈廣,對程姑娘的安全則愈發不利。況且她身子骨極為孱弱,那一箭射偏才得以保全性命。自蒼州駕車趕至溧水約莫用了兩個時辰,程姑娘便已吐了四回,斷然禁不起舟車勞頓了?!?/br>“沒錯,不若將她交托給可信之人,調理好身體再做打算,這幾月我們也好替她查清真相?!?/br>我明白他們說得都對。可是——“程jiejie孤苦無依,在她看來,此番決議便是要她咽下苦楚,息事寧人啊?!?/br>61.“不必擔憂,”三師兄向院外投去一瞥,陡然拔高聲音,“慕師姐,程姑娘,進來說話罷?!?/br>我:“?”慕jiejie笑聲清脆,推門而入,臉上一絲被戳穿的窘迫也無,沖我眨了眨眼:“雪初,你和謝四偷聽我墻角一回,我便帶著人來討回便宜,這下可是扯平了?!?/br>她一雙眼生得極為靈動,與程jiejie的相貌是南轅北轍,手里把玩著一柄鋒利锃亮的短刀,頗為愛惜道:“無情劍宗的私事我管不著,你們幾個小家伙的品性我卻是信得過的。人交給我養著,誰若是生了豹子膽來百草門安插內鬼,便掂量著自個兒的性命罷?!?/br>“多謝?!比龓熜值?。慕jiejie轉而看向她身旁柔弱如水的女子,輕笑道:“方才你都聽見了,是同我回百草門養身子,還是跟這幾個混小子去翠逢山,皆由你決斷?!?/br>在程jiejie開口前,我揉了揉鼻尖,抬眼誠懇道:“程jiejie……對不起?!?/br>“畫像上的人是我大師兄許穆,我一時囿于驚訝才不曾直言,并非有意瞞你。你放心,我和師兄必定會還你公道的?!?/br>“不必道歉?!背蘪iejie微揚唇角,蒼白的面容恢復了幾分生氣,嘴唇翕動,堅定道:“這條命原是好不容易撿來的,更不能因著不相干的人輕易丟了?!?/br>她以“不相干的人”代指那與她成親又害她性命之人,語氣平緩至極,仿佛那人原就只是一個陌生人。我想,程jiejie絕非閔晉眼中脆弱不堪的弱女子,相反,她比任何一個姑娘都要有自己的主意。同為女子,又是藥師,百草門距溧水城不遠,確是她最好的去處之一。我與慕jiejie偶有書信往來,待到回了劍宗,若是查著了甚么,傳信與百草門便也不算引人注目。此事暫且是這么個解決法子,送走了兩位阿姊,我長長舒了一口氣,渾身精神氣霎時間抽了個干凈,恨不得立刻癱在床上歇一歇。但我不能。因為還有一件事沒辦。我師兄弟三人各自回房,謝陵大剌剌往褥子上一坐,“阿雪,趕了兩個多時辰的路,累著你了吧?!?/br>“還成,我去給三師兄送藥,送過再回來?!?/br>我頭也不回地往屏風后頭鉆去,從行李包袱里找出臨行前準備的傷藥與布條,往衣襟里一揣,風馳電掣沖出去,奔往三師兄門外。62.“小初?”我舉起藥瓶在他眼前晃了晃:“師兄,我來給你換藥啦!”他虛虛退開身,讓我得以進到廂房里來。“幸好是皮外傷?!蔽亦絿伭艘痪?,忙解開他左手纏繞了兩圈的布條,沾水清洗一番,又重新敷上藥粉。三師兄天賦卓然,左右手皆可使劍,傷了哪一只都是罪過。那支羽箭已從他袍褂中取出,靜臥在枕邊,我騰出手將它攥在了手中。末梢依附的羽毛不似尋常弓箭,不知是從何種鳥兒身上薅下的尾羽。桿身比一般的羽箭要粗上不少,前端削得尖銳無匹,這一箭若是不曾失了準頭,中箭之人的小命定然是保不住了。弓弦繃緊,內力混著銳氣竟割破了三師兄的皮rou。饒是未傷著筋骨,再想起時,我仍舊心有余悸。我幼時不大安分,整日在翠逢山上爬樹淌水,磕磕碰碰是常有之事。不知怎地,血色落在了三師兄身上,我反倒本能地怕了起來。就好像我曾見過他血流不止的模樣一般。我一下一下地摩挲著羽箭,手指倏地一痛,竟是一不留神劃破了指腹。好在只是指甲蓋寬的傷口,過一會兒便會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