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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被逗笑了,引得身邊虎視眈眈的小雌蟲們悶悶不樂地瞪了一眼漂亮的小亞雌。此時此刻的陸忱確實在想蒙恕,更準確地說,他一邊躲避星獸的襲擊,一邊咬牙切齒地想著怎么把害死原主的壞蛋按在地上痛打,以便激勵自己繼續使勁兒向前跑。這具身體常年不鍛煉,本來就十分弱雞,再加上腺體缺陷的影響,陸忱跑了一會兒就覺得自己馬上要二次死亡,全身的血都往腦門上沖,手腳根本不聽使喚,連牙齦都十分酸脹。他跑著跑著就從嘴里吐出一口血來,全灑在學生制服的前襟上。身后的星獸是一只剛成年的伯朗獸,經過漫長的休眠期,正是精力旺盛、饑餓難耐的時候,最大的一顆門牙比小雄蟲的胳膊還粗。相較之下,幼崽腰上預備用來防身的小刀簡直像根牙簽,伯朗獸久未進餐,激動地大吼,從陸忱身后頂風送來一股腥臭。干,好大的口氣。陸忱快被熏吐了,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往嘴里塞了個含片,祈禱這具玻璃軀殼能夠超常發揮、穩住激素爆發的節奏,不要在一天之中二次發病,連累他死不瞑目地變成一坨森林里的星獸糞堆。跟考研第一名的地球人陸忱十分相像,原主是個勤奮好學、十分聰慧的好小蟲,但由于體弱多病,他只能將對宇宙的好奇和對生命的熱愛用的方式予以實現。陪在他身邊照料起居的軍雌萊恩曾經是外祖的勤務兵,對小雄蟲有求必應,為他搜羅來許多感興趣的書籍,因此幼崽雖然平時在學校表現平庸,實際上卻擁有相當豐富的知識量。此刻奔跑在生死邊緣,陸忱仍然能感到頭腦飛快運轉,從知識庫里一行行彈出伯朗獸的信息:雜食,嗅覺敏銳但視力缺陷,性情暴烈殘忍,有虐待獵物的習性……——學理論救不了小雄蟲,書本知識再多,這時候也不如一顆簡單粗暴的能源彈實用。他的表情越來越悲憤,加倍堅定了如果能死里逃生,一定將罪魁禍首暴打一頓的決心。身后的伯朗獸越追越興奮,陸忱卻愈加體力不支。已經能聽到溪流的水聲了,再往前就是地圖上那條十分寬闊、無法通過的林中小溪,激素調節劑的藥效也快到達終點。陸忱放棄了逃跑,拔出小刀猛地轉過身面向小山一般的伯朗獸,準備盡最后的努力,爭做一坨有骨氣的星獸糞。伯朗獸遲疑了一瞬,覆著長毛的爪子從天而降,陸忱敏捷地向旁側翻滾,躲到粗壯的樹干背后,抓住機會向來不及收回的獸爪上奮力刺了一刀。小雄蟲的力氣雖小,由學院鍛造師專門打造的防身用具卻鋒利無比,瞬間在堅韌的表皮下戳了一條棱形的口子,龐大的星獸吃痛,發出憤怒的嚎叫,一爪子拍爛了陸忱上一秒還藏身的樹干。伯朗獸的力氣太大了,唯一的武器插在獸爪上來不及拔出,手無寸鐵的陸忱冷汗直流。他的心怦怦直跳,一片轟鳴的耳朵里已經無法聽見星獸的哀嚎,被汗水洇濕的眼睫間倒映出掠食者猙獰的獠牙。難道這就是命運嗎?陸忱恍惚間想道,宇宙的玄妙意志派他來續寫小雄蟲短暫、坎坷的一生,難道他連一天都撐不過嗎?或許他就是真正的天選倒霉蛋,穿越后依然要做個英年早逝的短命鬼。伯朗獸張大了嘴,生死一線的危機時刻,所見所聞都像設置了慢速一樣,一楨一楨地在眼前播放,陸忱腦內唯一蓬勃的念頭是“我要活著”。這念頭使他一顆心漲得發痛,也使他在強烈的求生意志中本能地向后退去,等到一腳踩空,才慢了半拍地發現腫脹的腳尖并不能觸碰到地面。——他飛起來了。在蟲族社會中,雌蟲由于體魄強健、意志堅強,往往進入軍部,或承擔絕大多數的體力工作,而雄蟲頭腦敏捷、精神力強但肢體柔弱,頂尖的科研人員、醫學專家和政要幾乎都是雄性,需要受到嚴密、周全的保護,亞雌的綜合素質則位于二者之間,數量比雌蟲略少。在經歷了四十年前的大戰后,雄蟲數量銳減,蟲星上本來就不平衡的的雌雄比例愈加懸殊,溫室中的雄蟲經年養尊處優,逐漸忘卻了他們原本能夠展翅、能夠像雌蟲一樣在飛行中躲避敵人,或完成一次漂亮的高空伏擊。對于剛完成一次進化就身患惡疾、被醫療機構鑒定為廢物的幼崽而言,更不曾有雄蟲長輩告訴他飛行的秘密。直到地球人陸忱接手了這具可憐的小軀殼,才在生死關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意志,那雙隱藏在肩胛骨下許多年的翅膀終于得見天日。葉澤從飛行器上跳下來時見到的正是這一幕:狼狽的小雄蟲臉色蒼白地持著一段尖銳的樹枝,像一個勇敢的小英雄執著他的劍,正氣喘吁吁地懸在半空,與一座小山般的伯朗獸對峙,雙方的氣勢不相上下,甚至小雄蟲因為突然起飛嚇了對方一跳,還能略占上風。也許是死亡的威脅激起了蟲族天性里的堅韌和勇敢,這只名叫陸忱的小雄蟲并不像傳聞中那樣懦弱、膽怯,反而顯得堅定而勇敢,但因為相貌可愛,這種微妙的“小英雄氣”能加倍引發旁觀者的憐愛之情。他的身量不高,穿著艾朗德學院的制服,前襟沾滿了暗金色的雄蟲之血,汗濕的卷發黏在前額,背后展開一對半透明的華美翼翅,將稀薄的晨光折射到葉澤的眼睛里。那是雄蟲的翅翼,因為骨化程度較低,并不能像雌蟲戰士們一樣延伸出金屬般堅硬的枝節,而是呈現半透明狀,由纖細、中空的淺金色翅脈勾勒出華美的圖紋。懸停在半空的小雄蟲與親舅舅陳燃的相貌十分相似,這種風格的長相雖然俊美,但天生帶了三分凌厲之氣,使成年蟲顯得俊氣、冷淡,不可逼視,長在幼崽臉上,就與天真、莽撞的孩子氣相結合,混雜為一種難以言說的吸引力,使成年軍雌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這一眼的打量看到了許多,實際卻只過了一瞬,葉澤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彈開劍鞘,擋在小雄蟲身前,兇猛無比、大開大闔地劈向伯朗獸,在半空落下一陣溫熱的血雨。這是何等兇殘的戰斗力,陸忱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砍瓜切菜一般將大星獸飛快解決,對自身的菜雞程度有了清醒的認識。他感到小小的挫敗,半晌才猶豫著說道:“這位……壯士,謝謝你救了我的命?!?/br>死里逃生的小雄蟲偷瞄了一眼對方冷峻的面容,抬手抹掉了臉蛋上溫熱的獸血,睜著一雙狗狗眼大膽猜測:“你是學院派來救我的老師嗎?”眼前的“男子”并不去拔出陷沒在星獸厚重皮毛下的長劍,而是微微抬起下頦對他敬了個標準軍禮,說道:“讓您受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