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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交到了陸辭手中。除此之外,二人間并無別的交流,陸辭手持詔書,目送齊駱板著臉將那一列騎兵帶到驛館去——既然詔書已然送到,他們便只需準備略做休整,待明日一早就啟程回京。待這一行人離去后,廳內只剩秦州幕職官,氣氛一下熱烈起來了。滕宗諒完全未能認出齊駱這位在他打馬游街時、有過一面之緣的郎將,且將全副心思,都放到不升則已、一升嚇死人的好友身上了。他故意發出‘嘖嘖’的聲響,繞著陸辭轉了幾圈后,特意裝作戰戰兢兢地行了個大禮:“秦州通判滕宗諒,見過陸節度?!?/br>因陸辭平日雖于公務上十分嚴謹,卻絕不是難相處的上官,甚至稱得上平易近人,此時見長官高升,眾人在艷羨之余,還因相距著實太遠而生不起任何嫉妒的心思來,甚至打心底地感到幾分與有榮焉。于是輕易就被滕宗諒給帶了節奏,也笑著深深行了一禮,重新自報官職,再同陸辭鄭重道賀。惹得陸辭很是哭笑不得:“滕通判不厚道,常好揶揄我,你們卻跟著起什么哄?”“得了得了,”滕宗諒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配合地打發人走:“待今日公務一了,以陸節度之慷慨大方,定會擇一酒樓宴請我等,好容我等沾沾喜氣,你們便不必太過心急了?!?/br>眾官吏笑應道:“尊者邀,不可辭。我等便厚顏先謝過陸節度了!”陸辭失笑一聲,到底沒有反駁滕宗諒的話,而是順著這話,受了這些人道賀的好心了:“別的不準帶,只帶上自己便是。記得同家眷說聲,省得你們是盡興了,卻輪到我吃夫人的埋怨?!?/br>聽得陡然間一飛沖天,地位非凡,卻待他們仍舊親切如初的陸辭這般玩笑,眾人心中一暖,嘴上只花花的應了。眾幕職官各歸各位,滕宗諒還跟看什么稀罕寶貝似的,拿目光時不時‘sao擾’陸辭一番,直讓定力頗佳的這位新節度使都受不了了,無奈道:“公文不看,老看我做甚?”滕宗諒萬般羨慕道:“若我有你這官運的一半亨通,真是死也無憾了!”要不是陸辭是自己真心佩服的友人,他真忍不住得感嘆,世上怎能有人順成這樣?何止是文曲星下凡,根本是躍了龍門的那條鯉魚精成人了!早在當今官家登極,立即將昔日東宮官逐一進行提拔時,所有人心里都有所預料,認為陸辭將得的勢必比那些官員的只多不少。但隨著陸辭一拖再拖,還賴在外頭不走,群臣在笑他年輕氣盛之余,也就漸漸將這事給淡忘了不少。又哪里想到,一直對升陸辭官念念不忘、百般惦記的,根本不是陸辭本人,而是面上正經溫和的當今圣上?眼看著西北防線上,對黨項的戰事一觸即發,在群臣激憤下也感到熱血沸騰的小皇帝,卻又記起了這茬。備戰數年,打仗數年……他早早準備好的開封府尹這一差使,不就又得被耽擱許久?猛然發覺自己即將又白準備一場的趙禎很是發愁,鑒于無人可說,便更愁了。當為篩選前去統領定難軍的人選時,他更是愁上加愁。最后還得虧他靈機一動,將二者合一,才叫問題迎刃而解。——此時的趙禎,正一邊津津有味地想象著小夫子會有的意外神情,一邊為長久以來的夙愿得償而得意著呢。陸辭沒好氣地在滕宗諒的背上捶了一下:“節度使名雖貴,亦不過是一虛銜。承蒙陛下厚愛,將其冠我名前,所為定然憂我資歷與年歲具都過輕,難領一軍防線罷了?!?/br>也不知小皇帝究竟是怎么說服寇準和李迪這兩位宰執,在這封堪稱荒唐的任命書上署名的了——寇準還好說,但李迪素來偏謹慎些,豈會輕易同意?不管趙禎此舉有多超出他預期,既然木已成舟,他除了感念這份好意外,也只能全力以赴,迎難而上,只求不辜負眾人信任,也不讓如此倚重他的小皇帝在朝野丟臉了。“節度雖虛,但新的實職,不也委派下來了?”滕宗諒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高高興興道:“能者多勞,陸節度領兵拒敵,多多擔當啊?!?/br>陸辭微瞇著眼看他,半晌呵呵一聲:“滕兄過謙了。你可是我不可或缺的左臂右膀,想必你的新任命,不日也將到來?!?/br>滕宗諒:“……”陸秦州登了那凌云梯,一下成了不得了的陸節度的大好消息,就跟插了翅膀似的,瞬間傳遍了秦州州城的大街小巷。有機靈的商販,馬上就打出了為慶賀陸秦州高升、貨物折扣拋售的新招牌;又有聰明的歌妓,急急忙忙地捧著合適的曲譜,尋親近的文人墨客,求還能入眼的道賀詞;甚至有連手里伙計都當場拋下不干,興奮得大吼大叫,惹來旁人善意目光的……“陸節度能平步青云,其中還真有些道理?!?/br>下榻館驛的那一列傳詔禁軍,在民聲還未徹底沸騰起來前,就被街上異乎尋常的熱鬧所吸引了,紛紛探出頭來問詢情況。等搞清楚緣由后,他們在詫異之余,就只剩萬千感慨:“他才知此地兩年吧?民心便堪稱鼎沸,著實叫不知多少人難以望其項背了?!?/br>“那可不,”其中一人得意道:“陸節度曾在我故鄉做過一陣子公祖,都調任好些年了,可直到現在,父老鄉親都還惦記著他呢?!?/br>眾人忍不住笑了起來:“畢竟‘若無陸節度,何來三元鴨’不是?”本該再文雅不過的那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偏偏有個再最不文雅的‘饕餮’御賜名號,幾乎快傳得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那后來居上,頗受京城人士青睞的三元熏鴨,更是成了汾州最出名的特產之一。“哪里光是三元鴨,”那人卻不喜這似玩笑的話,認真糾正道:“我可聽爹娘說了,當年若不是有陸公祖的大刀闊斧,地里莊稼全得叫飛蝗啃光不說,我家那二郎三郎,哪怕想上學也上不起,更沒處上,哪兒像現在,大的念了幾年出來,都能給官衙里的人做小吏的活兒了?!?/br>齊駱默默聽著部下們議論陸辭議論得不可開交,好幾次想參與進去,卻又覺有失架子,只有艱難忍住。這些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能懂什么?明明是他知道得最多!如此反復幾次,他終究忍無可忍,起身道:“你們歇著,隨便做什么,只不可無事離館?!?/br>因這不茍言笑的上官一直沉默,以至于討論得正熱鬧的這一隊騎兵都無意中忘了他的存在,他這次猛然出聲,全體便是一驚,趕緊應是。齊駱隨意點點頭,回房換了身不惹眼的便服,徑直出館了。他之前一身戎裝,且神容冷肅,現氣質與著裝具是大變,猛一眼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