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0
等周夫子的課一結束,就將眾人召集到前院之中,把今年要開貢舉之事,給交代得清清楚楚了。底下一時間嘩然一片,在欣喜期待、躍躍欲試之余,大多數人都不約而同地審視起身邊人來。每州的解額是有限的。而在人才濟濟的密州城內,最出名的顯然就是這所南陽書院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身邊人,就是不久后將遇見的競爭對手。在逐漸意識到這點后,最多的復雜目光,漸漸就集中到了此時此刻也神情自若,淡淡微笑的陸辭身上。一提到榜上永遠名列前茅的驕子,夫子們跟前最受看重的寵兒,幾乎所有人都只會頭個想到陸辭。陸辭拍拍朱說的后肩,又仗著個子高挑,在還愣著的易庶頭上敲了一下:“走了?!?/br>他率先離去,朱說理所當然地緊跟在后,易庶慢了幾拍,但也條件反射地跟在了后頭。對這消息表現得最事不關己的鐘元,早已在書院大門外等著了。看到陸辭背后跟了兩個,他‘呸’地一下吐出剛還百無聊賴地叼在嘴里的草莖,大步流星地迎了上去,一個順手,就將陸辭的書袋給接到自己手中,隨口問道:“怎的又多了一個?”鐘元這么一說,易庶才猛然間意識到,自己竟被陸辭邀至其家中去了,頓時整個人都明亮了起來。陸辭笑:“你猜?”鐘元一個激靈,想也不想就駁了回去:“不猜!”每次陸辭擺出這狐貍一樣狡猾的笑模樣來,他再順著對方的話琢磨,往往就不知不覺地踏入了陷阱。宣布完這句后,鐘元就死死地合住了嘴,一個字都不往外蹦,就怕讓陸辭有機可乘。見他這般戒心十足,陸辭只有遺憾地聳了聳肩,繼續同朱弟說笑了。少年人一到了十五上下,個子就如抽條的小樹一般,一下竄高許多。四人具都手長腳長,哪怕背著書袋,腳程也比從前要快上不少。其中又以陸辭為最——人在古代,他難免懷有長不高的憂慮,每日都不嫌麻煩地親自煮用些乳制品,還讓朱說也跟著一起用。朱說原是對這些腥味頗重的飲品敬而遠之的,無奈他從來都拒絕不動陸辭的邀請,也就強忍著受了這份情意。久而久之,朱說不僅漸漸地變得習慣了飲用乳制品,還不知不覺地接過了每日煮奶的活計。成效也十分顯著。兩年過去,鐘元某日才恍然意識到,自己原最引以為豪的個頭,非但都不如比自己還小兩歲的陸辭了,連那一開始的矮豆丁朱說,身量也拔高許多,如此來勢洶洶,大有將要趕上他的派頭……易庶云里霧里地就跟著陸辭回到了陸家,受寵若驚地捧上了一杯熱茶,就聽陸辭問道:“你們何時能備好家狀、公卷?定個確切的日期,我們好一同遞交保狀去?!?/br>易庶一驚:“保狀?”陸辭頷首,笑吟吟地問道:“這回應舉,易郎可愿與我們結保?”易庶除非是腦殼忽然壞掉了,否則就不可能不同意的。“榮幸之至!”他激動得站了起來,又在鐘元莫名其妙的注視下訕訕重新落座。陸辭見他冷靜下來了,才繼續道:“李夫子將為我們尋上一位合適保頭,待你們其他的都備好了,我才好再尋夫子去說?!?/br>易庶這才明白過來,方才自己見到的那些顯是被人重新整理過一遍的陸辭舊作,到底是做什么用處的。不愧是陸兄,連公卷都是夫子們主動提前給準備好的……易庶這么想的,對陸辭是越發佩服和仰慕了。朱說盤算片刻:“我需告假數日,好回義父家去取家狀,來回一趟,該要十日吧?!?/br>他還未正式自立門戶,而家狀之中必須包括三代、鄉貫和戶主等內容,自然需經過繼父。陸辭對此并不意外,點了點頭后,就看向鐘元和易庶:“你們呢?”鐘元則痛快道:“我的家狀一直都在娘親屜里擱著,何時要,何時就能取?!?/br>與無數望子成龍的家庭一樣,鐘家對鐘元寄以厚望,這些自然都是早早備下的。易庶也迅速道:“我這也簡單得很,直接去取就是?!?/br>陸辭頷首,又同三人敲定準備公卷、試紙的時長,確定無誤了,才讓鐘元送易庶回易家去。易庶還沒完全從‘竟能同陸兄一同結保應舉’的巨大喜悅中清醒過來,滿心還想著如何能在陸家多賴一會兒,苦于找不到合適的由頭,只有不情不愿地在鐘元大大咧咧的陪同下,回家去了。二人一走,陸辭便看向朱說,緩緩詢道:“你義父那,該不會對你取狀之事有所阻撓吧?”朱說心里一暖,搖頭道:“義父絕非心胸狹隘、做派下作之人,陸兄請放心?!?/br>陸辭到底有些不放心:“距解試之日雖還有兩月之久,但此事卻絕對出不得差錯的,你真有把握?”朱說頷首:“關乎緊要,愚弟不敢有虛言?!?/br>畢竟關乎朱說的家務事,除非他主動開口,陸辭也不好主動提出跟他走一趟。而朱說又從來就是個不愛拿自己的事去勞煩陸辭的人,因此陸辭只有通過仔細觀察他神色變化,以此判定有沒有強硬態度的需要了。現見朱說口吻篤定,陸辭才點了點頭。恰在此時,昨晚夜不歸宿的柳七,也晃晃悠悠地從外頭回來了。他清楚陸辭和朱說都不喜他一身酒氣,哪怕午時就醒了,也未急著回來,而是焚香沐浴更衣,恢復了神采奕奕的模樣,才不急不慢地往陸家來。他笑嘻嘻地主動打招呼:“陸弟與朱弟都放課回來了?”陸辭瞇著眼,盯了柳七片刻,直到對方神色間露出幾分不自在了,才慢悠悠道:“貢舉將開,柳兄是今晚動身,還是明日啟程,好返籍應舉?”柳七微微一愣。在很快消化完陸辭的話后,他不自覺地站直了,恍恍惚惚道:“此話當真?”陸辭好笑道:“這還能作假?”柳七眼底倏然泛出幾分狂喜和茫然來。他一時間以為自己置身夢中,一會兒又意識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多,而在情緒萬分激蕩下,導致他沒搞明白要先做哪樁,整個人在原地胡亂地轉了幾圈后,才找到方向,一下竄了出去。陸辭看他這迫不及待的架勢,好笑地同朱說對視一眼,接著打開屋門,尋了個滿街找活干的閑漢,讓人去碼頭訂今夜啟程的船了。一轉身見朱說神色微忪,陸辭不由微笑著調侃道:“初時總見朱弟恨不得將柳兄打包送出門去,現倒成了最舍不得他的人?!?/br>朱說縱有些許離別的傷感惆悵,也被陸辭這含笑的口吻給逗沒了。他耳根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