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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臥禪寺的鎮寺之寶,天心月輪。但現在冷北梟顧不上管那是月輪還是日輪,只顧催著雙臂迅速羽化為雙翅,要飛去洛明澈身邊,替他趕開那些吸血的魂靈。無妄卻上前一步,阻止了他。“妖王要做什么?”“做什么?這話倒該本座問你!”冷北梟眼里要噴出火來,揮手一指那邊翻騰的魂潮,怒道:“他在做什么,你看不到嗎?”邊說著,他邊騰空而去,可翅膀剛一觸及那片光幕,卻感覺像被烈火灼燒一般,根本無法進入,不得不暫時退了下來。無妄低低誦念一聲佛號:“此事干系重大,還望妖王不要阻止?!?/br>冷北梟怒火蹭蹭地往上漲,一把上前揪住他的僧衣:“你們修佛的不是一向講究慈悲為懷嗎?如今呢?是要眼睜睜看著他送死嗎?”無妄眸光微動,不再似古井無波:“原來妖王是心向蘅蕪君的?”“廢話少說,”冷北梟手下力道加重,見僧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便又放松了些:“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咳咳,”無妄嗆咳幾聲,低聲道:“蘅蕪君大義,愿意以身為餌,助貧僧渡盡忘川三千怨靈?!?/br>“什么?!”“貧僧攜臥禪寺天心月輪在此恭候多時,只待那羅剎女將鬼軍集結完畢,蘅蕪君誘之出水,便可借來天光,將這些怨魂徹底凈化?!?/br>他說的很是簡省,冷北梟強迫自己思考了一下,又理了理到此地后聽聞的前因后果,才明白了個大概。聽那小鬼之前說的,因為她那名字帶個“清”字的jiejie,她與蘅蕪和冥主都有仇,發動鬼兵的目的顯然是蘅蕪。而鬼族的噬骨軍冷北梟了解,向來是不將目標的血rou和靈體吞噬干凈,絕不收手。蘅蕪和無妄正是利用了這一點,鬼軍自幽冥而來,天然懼怕白晝,必得隱于夜色,藏在水下,而九州水系四通八達,他們借此分散開來,方能進可攻,退可逃。而一旦全數集結于此,又被獵物誘出水面,卻遭遇能匯聚天光的天心月輪這般克星,必然難逃覆沒的下場。原來如此,原來剎羅以為是自己用陣困住了蘅蕪,殊不知,她才是被困住的那一個。可是……難道蘅蕪讓我趕緊離開,僅僅是想讓我不要阻撓他們的計劃嗎?冷北梟終于感覺到渾身不適,那是身上衣料被水浸得濕透,緊貼著皮膚帶來的,而他一向最討厭沾水。他終于冷靜下來,甩手松開無妄的衣襟,然后搖搖晃晃地向后退了幾步。是啊,他們修真界和鬼族的仇怨與糾葛,我又有什么資格來管呢?真是昏了頭了。“和尚,昆梧山的人什么時候到?”冷北梟又恢復了他慣有的那種漫不經心。雖說或許是源于錯覺,但自己對蘅蕪的感覺不是假的,總要親眼看著他平安無事才好。無妄平靜道:“要誘得羅剎女賭上全部身家,必不能事先走漏風聲,此事越少人知道,因此我等并未通知昆梧來援?!?/br>他又騙我?冷北梟瞬間破了功,氣急敗壞道:“難不成就你一個人來的?現在通知也不遲,快去??!”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不對,果然無妄臉色凝滯了一瞬,身子卻沒動。天心月輪雖是鬼族的克星,千百年來啟動次數卻寥寥無幾,原因無他,只因要引天光,就必得以燃盡一位高僧的生命之火為代價。而有能力以自身心火支撐月輪的高僧,萬年來都找不出幾位。如今,無妄的性命與天心月輪連在一起,月輪黯淡之際,就是他生命終結之時,而他一旦離開此地,月輪便會因失去支撐而很快墜落。剎羅傾盡全力而來,這和尚又如何不是賭上了自己的一切?冷北梟胸膛劇烈起伏幾下,突然感覺到被人心的難測耍了一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你為何找上他?”無妄握著腕上佛珠的手不覺緊了緊,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道:“這羅剎女詭計多端,冥頑不靈,貧僧曾數次嘗試將其度化,均以失敗告終。蘅蕪君聽聞此事,便有意相幫,與貧僧定下了這此般計劃。至于為何非他不可……因為唯有他,能讓羅剎女不惜一切代價?!?/br>正是這絲苦笑,讓他那不染煙火氣的莊嚴法相完全消失了,看起來與任何在苦海中掙扎的塵世男子別無二致。“等等,蘅蕪就罷了,你又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冷北梟猝然看向他手腕上的赤梨佛珠,右手一揮,指向隱沒在岸邊草木間的剎羅,“莫非你之前在瀟湘與我說的,那個害了赤梨的女鬼,就是她?”聽到“赤梨”這兩個字,無妄深吸一口氣,才道:“是?!?/br>他這句話中似乎壓抑著某種很深刻的感情,可冷北梟沒空,也沒心思去探尋。他在原地煩躁地踱了幾圈步子,終于下定決心,抬手拔下了額間最長的那根翎羽。翎羽化為一只雄鷹,在頭頂灼目的白光里盤旋,冷北梟吩咐了幾句,它便徑直向東方飛去。“去找珩萍,告訴她害赤梨的兇手找到了,本座要兵,有多少要多少,讓她帶著,直接開到西洲來?!?/br>無妄有些詫異:“妖王此舉何意?”冷北梟語氣尖銳又冷硬:“本座早看鬼族不順眼了,從百鬼亂世起,就騙得妖族那群老東西團團轉,現在更是猖狂至極?,F在趁他們倒霉,自然要一起收拾了?!?/br>他這句話端的是一派豪言壯語,仿佛宣告了在眼下這場曠日持久的人魔鬼三族之戰中,一直保持中立的妖族,要正式加入到人族一邊來了。可下一刻,這妖卻又很小聲地嘀咕了句:“敢傷我的人,哼?!?/br>這句話就溫柔多了,像是在千萬層堅冰上鑿開了一個小眼,潺潺流出的水溫熱熨帖,如同最初那人給予的一捧溫泉。若說前兩個字還帶點咬牙切齒的味道,那這唇齒間帶點吝惜的溫柔,就全落了在“我的人”三個字上。霎時間狂風大作,余下的話音,都夾雜在冷北梟振翼高飛時帶起的浪濤里,隨風聲灌進無妄的耳朵:“和尚,你和他合計過,到底有幾分把握?”“如今妖王肯借兵相助,便有九成,”無妄客氣道,“唯一的變數,還在那羅剎女身上。貧僧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