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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快?!?/br>我說:“有點不真實的感覺,我感覺婚姻,伴侶這樣的東西是沒有辦法束縛你的,如果有了更愛的人,你就會走開?!?/br>我說:“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感受到‘美’這個概念,就是看你跳舞,美……就是很不真實的感覺,很虛幻,卻讓人沉醉,不知不覺就沉醉,我在臺下站了好久?!?/br>孫毓說:“你覺得我不真實嗎?”孫毓笑著說:“我記得,我們老師問秀秀,你帶來的這個小傻帽是誰?看個芭蕾還看傻了?”我也笑了,接著說:“對對,秀秀就氣鼓鼓地數落我,沒見過世面,給她丟人?!?/br>孫毓接著說:“她本來是想帶你去充場面的,我們班上那個米歇爾,那個混血的小姑娘,成天擠兌她,搶了她的奧戴特,還拐跑了她喜歡的男孩兒,她氣不過?!?/br>我們兩個想起這樁往事,都笑得停不下來。笑夠了,孫毓開了電視,躺在床上看,我去洗澡,洗完出來,孫毓睡下了,睡得很熟,很沉的樣子。電視上在播杜魯門卡波特的紀錄片,卡波特怪腔怪調地說著,沒有人真正地愛我,他們只是覺得我很迷人。孫毓睜開了一只眼睛,我忙把電視關了。孫毓說:“開著好了?!?/br>孫毓摸到我的左手,摸著我的無名指,他問我:“你知道我為什么突然提起蜀雪嗎?”他拍拍身邊的位置,我過去,躺下,躺在他邊上,他側著身子,我也側過身子,我們面對著面,像很多個少年時代的午后一樣,我們離得那么近,在戶外草坪上,熾熱的陽光下頭,在他的房間里,在我的房間里,在舞蹈教室的地板上,陽光總是很好,他吻我,我也吻他,我總覺得他會在陽光下消失,像安徒生寫的童話。我要趁他消失之前吻一吻他。我要吻一吻這個美麗的人。我親孫毓的臉。孫毓摸著我的頭發,像很多個成年后的夜晚一樣。我們在酒店的床上,在他家里,他身上總是籠罩著淡淡的光輝,吸引著我,我忍不住靠近他,我抓住每一個靠近他的機會,我覺得他會流走,像河水,溪流,流向遠方,他還可能會飛走,像精靈,像仙子一樣。我羨慕他能去遠方,羨慕他能飛,他演過那么多芭蕾,,,,,……我最愛看?;瘌B會飛,火鳥關不住,火鳥會重生。我后來才知道,孫毓最愛跳的是。他告訴我,他不是火鳥。他覺得蜀雪是。孫毓繼續說蜀雪,他說:“吃晚飯的時候,你去外面打電話,看上去懊惱,生氣,恨痛苦,我想知道是誰讓你這樣,我猜是他?!?/br>“我痛苦嗎?”我問,我說,“還好吧,我只是覺得……我生氣是生自己的氣,我不想去想他的?!?/br>孫毓說:“上次我在商場買東西,你來接我,你記得嗎,你也是那個樣子。我問你,怎么了,你說一個朋友摔下樓了,在醫院里,你說,醫院里那么多醫生,肯定有辦法的。我說,我們一起去醫院看看情況吧。你說,不要。我后來知道,你說的那個朋友就是蜀雪。秀秀和我說的。你記得嗎,你開車的手一直在發抖,還差點闖了紅燈?!?/br>我看著孫毓,說:“我很害怕,我怕他被推進手術室,然后醫生出來告訴我,我們已經盡力,像電影里電視里演的那樣,我不要去接觸他的死亡……我不知道……也許我就是沒心沒肺,他可能會死,我還跑了,我沒有陪著他。但是他需要我嗎?他需要我陪著他嗎?”蜀雪在我眼前倒下來,我只想逃。孫毓的電話救了我,我接了他的電話就走了。我不要管蜀雪了,他生就生,死就死。我不管了。我不要給他造墳墓。墳墓是給蚯蚓的,給愛情的,給婚姻的,不是給他的。我的害怕,恐慌,混亂,擁抱是給他的,給實實在在的他。他要流走,我不讓他走,他要飛走……不可以……不行……我抱緊蜀雪,問他:“怎么突然提起孫毓?”蜀雪說:“也沒什么?!?/br>我說:“一定有原因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吧?!?/br>蜀雪說:“如果我年輕的時候遇到像孫毓這樣的一個人,我也會一直牽掛著他,愛著他?!?/br>我問他:“像他一樣是什么樣?”蜀雪說:“很迷人的人,讓人無法拒絕的人?!?/br>蜀雪的手松開了,我一怕,慌忙說:“你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在我家里住夠了,你租了新的房子了?立即就能住進去的嗎?你在我家多住一陣吧,我一個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很多房間我都不知道要派什么用場?!?/br>我在說些什么呢?我不知道……他一松開我,這些話就脫口而出了,我的舌頭不受大腦控制了,它脫離了我的掌控?;蛘?,它開始由一個隱藏著的,潛伏著的我掌控了。我的潛意識……我的本性……蘇格拉底,康德,黑格爾,薩特,誰能來告訴我,我愛不愛他,如果我愛他,為什么這愛的感覺不像我愛其他我愛過的人一樣?篤篤篤,有人來敲門,我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蜀雪。他冒著大雪來了,頭發上還有雪花,他抖抖衣服,拍拍頭發,抬起眼睛看我。我夢到過這個場景。就在昨天。就在前天。一個星期里夢到過四次。每一次都停在他看我的那一瞬,我不知道要不要請他進來……我要請他進來。我要搞清楚他的皮囊里裹著的是不是愛。我會去關心非洲的大象,尼日利亞的用水困難,環境污染,我會去關心耶路撒冷的悲慟,我會去關心也門無法去上學的女童們。我可以的吧?他能給我答案嗎?我深深吸進一口氣,和他說:“我感覺像做了一場夢?!?/br>我夢到母親;夢到常年缺席的父親;夢到一棵我再沒爬上去過的棗樹;我夢到我在我生母的遺物里找到的一套小小的,舊舊的,手工縫制的彼得潘的衣服;我夢到我愛過的人,男孩兒,女孩兒,我喜歡他們的聲音,喜歡他們的臉,喜歡我在他們身上得到的片刻的喘息的空間,喜歡和他們說話,喜歡他們也喜歡我。我夢到我迄今為止的整個人生。可能這不屬于夢境的范疇了,類似人生的走馬燈了。因為那把槍,我以為我會死。但是我沒有。我覺得蜀雪早晚會走,但是蜀雪到現在還沒走。我要重新開始畫畫嗎,我不會出名的,不會有所成的……誰知道呢……我重新學一學吧。我對任何事情都沒有答案了。我不知道愛一個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我愛過的每一個人。我不知道我到底愛不愛母親,父親。我好像有些恨他們。三十年都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