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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接個電話。我去院子里抽煙。母親托寶姨轉告我,晚宴八點半,不要遲到。我點了點頭。我陪母親參加了晚宴,她們基金會的太太先生們,我都很熟了,籌措宴會的基金會主席徐太太見到我,拉著我熱絡地寒暄:“皓文又變帥了嘛!最近在忙些什么???”三天前我還和她在一個服裝品牌的旗艦店開業典禮上見過,在風順。她當場購入一只全球限量的短吻鱷的皮包。我笑著說:“瞎忙,還是那樣吧,徐太太今天這個發色好適合你,和指甲的顏色特別配?!?/br>徐太太問我:“秀秀最近怎么樣???下次我們環保晚會,你和她一起來哦!她的綠頭發很適合我們的綠色主題!”母親說:“哎呀,是不是我要上臺了?”她上臺去發言,發言之前和主持人耳語了兩句,主持人看到我,我們笑著互相點了點頭。母親的致詞結束后,主持人說:“業太太的兒子今天在百忙之中抽空來了,讓我們歡迎他上臺說兩句!”我能說什么呢?我能怎么做呢?我只能微笑,我只能上臺去,接過麥克風,說:“我剛才還在想,到底什么時候才輪到我上臺啊?!?/br>大家都笑,舞臺下白茫茫的,在那白光的邊緣,一群希望小學的學生們站成兩排,全都穿著校服,全都打著紅領巾,臉蛋上全都抹著紅通通的腮紅,嘴唇也都紅艷艷的。他們仰起脖子看著我。我說:“感謝我mama,燕安心女士,她教會了我很多,我是獨生子,從小mama就教我要和別人分享,教我要去愛別人,因為愛……愛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她還教會我,愛是不求回報,不計較回報的?!?/br>愛人能滿足自己。愛人來滿足自己。我說:“愛是一種希望?!?/br>學生們在老師的帶領下鼓掌,母親在徐太太的帶領下鼓掌,我舉了舉手里的香檳酒杯,笑了笑,走下臺。那晚一瓶香檳要好幾千,那些小學生們不能喝,真遺憾。我去了酒店外面抽煙。秀秀打電話過來。我看到她的號碼,有些意外,接起來之后她就在我耳邊大叫,接著大笑,聽到她放肆的笑聲,我跟著笑了出來。她聽到我笑才說話,說:“業皓文!可能人要死過一次才知道活著是怎么回事!”我說:“這是不是什么電影里的臺詞???”她說:“我在給你做禮物!我現在好開心??!”我說:“發生了什么好事?”秀秀問我:“你怎么了?語氣怪怪的?!?/br>我說:“沒怎么?!?/br>我說:“剛才我在臺上感謝我媽教我怎么愛人?!?/br>秀秀說:“你現在在哪里?”我說:“在馬路上抽煙?!?/br>秀秀說:“你應該找一個人抱一抱你?!?/br>我說:“我也這么覺得?!?/br>秀秀說:“你在融市嗎?”我說:“我在風順?!?/br>秀秀嘆氣:“那我沒辦法讓蜀雪過去找你了?!?/br>我說:“他不會來找我的,你不要煩他了?!?/br>我掛了電話,回進酒店,去了一樓的酒吧,才在吧臺邊坐下,一個年輕男人就過來和我打招呼,他問我:“還記得我嗎?有一次在玩具,融市貴州街附近那個酒吧,我們見過,當時你邊上還有一個人,頭發有些長,穿……”我說:“是你啊,你怎么來風順了?”年輕男人說:“玩具倒閉啦!”我請他喝威士忌。年輕男人悶了半杯,問我:“我一直想問,之前那個是你男朋友吧?”我說:“不是?!?/br>年輕男人笑著說:“我還以為他是你男朋友,很愛你,你想玩三人行,他就成全你,可是又吃醋,你知道嗎,他告訴我你結婚了,我在想他是不是想讓我灰溜溜地,拉不下臉自己跑掉?!?/br>我笑了,說:“你不會業余寫的吧?”年輕男人說:“寫啊,人物自傳,比較瑟情,比較荒誕?!?/br>我問他:“你為什么會覺得他是我男朋友?”他說:“你去洗澡,戒指放在床頭柜上,我去外面拿水喝,我看到他摸那枚戒指?!?/br>我想打電話給蜀雪,想發消息給他,想問他為什么摸我的戒指。但那是發生在他還沒從我車上跳下去之前的事了。我和年輕男人開了間房。我抱住他,抱緊他,我們沒有坐愛。他問我,要不要再找一個人,他馬上能約到人。我說,不了吧。年輕男人感慨,我還以為你特別喜歡三人行。我說,其實那天是個意外,我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他答應了,還很投入。我說,我其實有點生氣。年輕男人不解:“生氣?”我說:“對啊,他怎么什么都肯做,什么都無所謂?!?/br>我說:“我沒遇到過他那樣的?!?/br>年輕男人哈哈大笑,我說,你抱一抱我吧。他親了親我的頭發:“怪人!”他抱住了我。我聞了聞,我好像能從他身上聞到一點蜀雪的味道。我對蜀雪說:“看到別人哭,別人難過,好像……應該抱一抱他……”“你到底在和誰說話?“母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來,對啊,我還在和她通話中。我忘了。我掛了電話。7.(上)蜀雪沒動。我把手機放進口袋里,低下頭,擦擦眼睛,摸香煙,摸打火機。我點了根煙,在地上踩了踩。地上除了我和蜀雪的影子,什么也沒有。我不知道我為什么要做這個動作。不,地上還有一些rou眼看不到的塵埃,細菌,細胞,我踩到它們了,我踩著它們……蜀雪為什么不抱一抱我呢?可以理解。他是他——一個獨立的個體,他不是地上隨便一粒塵,只能這么被我踩著,什么都做不了,他有他的大腦,他的靈魂,他的思想,他的過去,它們匯聚成現在他的他,主導他行為處事的方式。我要求太多了。他過來和我說話,問我要不要吃剩下的雞翅已經是他關心我的極限了。細胞是不是還分為單細胞和多細胞?我不記得了,生物課上學的東西早還給生物老師了。他路過甜品店會記得給秀秀買她愛吃的藍莓派,他照顧盒盒的mama,為她做手術存錢,他為馮芳芳守靈,一整宿一整宿地不睡。他有一顆愛人的心。這顆心他當然可以自己守著,想給誰就給誰。他不用給我。他不用管我。我咬著香煙,抽煙。蜀雪的腳也踩著我們的影子,離我的腳很近,就踩在我的手落下的陰影的邊緣。蜀雪往前走了一小步,我抬眼看他,一絲疑惑從他眼里閃過。他抱住我。他抱住了我。他問我:“這樣???”我的手壓在了蜀雪胸口,擠在我們兩人中間,我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