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6
,但是發生了太多事,他變成了現在這樣。我沒有資格愛他了。母親問我:“是不是在訂機票???怎么都不說話呢?”我說:“嗯,在訂機票,網絡有點慢?!?/br>母親頓了頓,說:“啊,是你爸回來了?!?/br>她的聲音輕了些,遠了些:“在和兒子打電話呢?!?/br>她的聲音又響了,近了:“要和你爸說幾句嗎?”※※※※※※※※※※※※※※※※※※※※錯別字防止屏蔽!4.(上)我說:“好啊?!?/br>電話那頭安靜了,我重新點了根煙,夾在手里,煙燒了會兒,是父親在講話了。父親說:“皓文啊,還在加班呢?”我說:“彼此彼此?!?/br>我們兩個一齊笑出來,接著,父親嘆了聲,很短促,接著,他說:“我是加不動了,答應你mama了,明年開始,不應酬,不出差,在家陪她,種花種樹,要么帶她環游世界?!?/br>他聽上去悠哉游哉地,我說:“那蠻好?!?/br>我說:“聽說有那種游輪一百三十天環游世界的,mama之前提過的?!?/br>父親咂嘴:“老是待在一個地方,沒什么意思吧?”我說:“會換國家的啊?!?/br>父親說:“房間不會換吧?”我笑笑。父親又說:“游輪么,看海,哪里的海不一樣???太平洋,大西洋你分得出來差別嗎?”我說:“確實分不出來?!?/br>我想到春節才過去沒多久,到明年還得好一陣,還得三百多天吧。還得花上幾乎一整年的時間。我說:“你們早點休息吧?!?/br>父親說:“你也不要太拼了,爸爸知道的,你是把所有壓力都發泄在了工作上?!?/br>父親說:“爸爸了解的。你太重感情了?!?/br>我應聲,抽煙,問了句:“聽mama說她老家的房子賣掉了?!?/br>父親應聲,我聽到擦打火機的聲音,片刻后,父親才又開口,他說:“你外婆的臥室上面有個小閣樓,你還記得吧?”我說:“記得?!?/br>要上閣樓只能從外婆臥室里的樓梯上去,樓梯走到頂,會看到一扇木門,朱紅色,門是鎖著的,只有外婆有開那扇門的鑰匙。外婆把鑰匙掛在脖子上,隨身攜帶。外婆會戴鑲嵌碩大,飽滿的祖母綠寶石的黃金戒指,戴同樣鑲嵌祖母綠的金手鐲、金項鏈、金耳環。外婆的首飾永遠是一整套的,外婆即便在家也佩戴著一整套的首飾。鉆石的,紅寶石的,藍寶石的,有的是祖傳的,有的是在拍賣行購入的古董珠寶,經由熟識的珠寶商拆分,設計,打造成她滿意的全新款式。外婆去世前才剛剛將一副據說是亞歷山德拉·費奧多羅芙娜戴過的粉鉆耳環交給了珠寶商,她不想要粉鉆耳環,她想要粉鉆戒指。那枚黃銅鑰匙好突兀。外婆會招呼我說,聰聰,來,跟外婆上來。外婆打開通往閣樓的木門,我們走進閣樓。父親說:“我們回去整理東西,閣樓里供奉著一個牌位,你mama看到了?!?/br>我說:“我小時候去外婆家,外婆帶我上去,閣樓布置成一個男孩兒的房間,有好多玩具,木頭火車,木馬,還有四驅車,溜溜球,滑板?!?/br>父親說:“你是沒看到,我們去整理東西,現在更新潮了,還有iPhone,iWatch呢?!?/br>我說:“外婆說,聰聰,你在這里玩吧,想玩什么,這里沒有的,就和外婆說?!?/br>父親說:“你mama的房間就很簡單,除了書,就只有一架古箏?!?/br>我問:“小姨的呢?”父親說:“那不得了,都是邁克爾杰克遜的海報!還有簽名版的!”我笑了,說:“mama說小姨要回國,估計就是來取海報的,怕mama都給她扔了?!?/br>父親也笑。從閣樓的一扇大窗戶往下看,能看到外婆家的天井,四四方方,一棵樹長在正中間,好高,好大,枝頭結滿果子。我問外婆,外婆,這是什么樹???外婆說,是棗樹,結出來的棗子很甜的。我吞了口口水,我趴在窗口,看著那棗樹,mama從棗樹下經過了,她在喊我。我想回話,外婆卻拉了我一下,我們躲在窗戶下面,我說,mama會著急的,外婆,我要走了,我不能讓mama著急。外婆看著我,摸我的頭發,說,聰聰是個懂事的孩子啊。我說,謝謝外婆夸獎。外婆問,可以再陪陪外婆么?外婆說,聰聰啊,外婆以前也有過一個男孩子,可惜沒能生下來。你知道嗎,外婆連名字都給他想好了,也叫聰聰。外婆希望他聰明,不過現在外婆后悔了,或許應該叫安安,平安就好。我說,怪不得mama叫安心!是為了讓外婆安心呀!小姨叫安逸,是為了讓外婆安逸呀!外婆說,不是的,外婆希望小姨自己安逸。父親說:“你mama吃了不少苦,她都不說的?!备赣H說,“她有時候只是不想失去我們,不想失去你……皓文,你不要怪她……”我說:“我和秀秀分開和母親沒有關系,我不怪她的?!?/br>父親笑著道:“老婆還可以再找的嘛?!?/br>我笑了,我們父子倆隔著電波互相笑了會兒,母親的聲音飄出來:“洗澡水放好了?!?/br>父親叮囑我:“記得多回來看看啊?!?/br>母親催促他:“我們又不是沒人服侍要兒子回來服侍,快點去洗澡!”父親走了,又是母親和我說話了,她說:“你忙吧?!?/br>她問我:“幾點的飛機???讓老田去接你?!?/br>我說:“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br>我說:“可能早上六點多到吧?!?/br>母親說:“這么趕?”我說:“沒事的?!?/br>我說:“睡吧?!?/br>母親說:“其實九點就睡下了,做了個夢,就醒了?!?/br>我說:“噩夢?“母親說:“夢到我在老家的閣樓里,看樓下的院子,看到你和秀秀往外跑,我就和你爸說,他就在我邊上,我說,你快去喊他回來,你喊皓文回來,秀秀瘋瘋癲癲的,不可以跟她走!”母親說:“房子賣給了一家餐飲集團,將來會變成會員制的餐館?!?/br>我說:“蠻合適的?!?/br>我想說,秀秀不是瘋瘋癲癲。秀秀只是不像母親,不像母親接觸到的任何女孩兒。小時候,她抓蚯蚓,引螞蟻,撲蜻蜓,養蜘蛛,養蛇,在泥巴地里打滾,爬樹撈魚,天不怕地不怕,她長大了,她還是總是滿手的泥巴,不想笑的時候就不笑,想尖叫的時候就尖叫,想跑了就跑開,她不關心環保,不關心養老院里風燭殘年的孤寡老人,不關心自閉癥兒童,她沒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