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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盒盒媽,秀秀帶著一個花瓶出門了。那是她要送給她爸爸的花瓶。我在盒盒媽身邊睡著了一會兒,醒過來時已經十一點多。秀秀回來了,在廚房煮甜湯,番薯里面放了生姜。她煮好了,我們一人喝了一碗,暖了手,暖了身體。她身上是一條新裙子,門口放了雙新鞋,桌上有只新皮包。她說:“他也沒和我說什么,帶我去逛街,我也不知道要買什么,隨便看看,我多看一眼的東西,他就買了下來?!?/br>她和我說:“他已經做得很好了?!?/br>我點了點頭,我們吃完甜湯,抽完一支煙,秀秀說,她還要出門。已經很晚了,我擔心她,我說:“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吧?!?/br>她調侃地說:“去見你最恨的人?!彼a充說明,“哦,不是說業皓文的mama哦?!?/br>我無奈也費解:“我很他媽干什么?”她說:”冤有頭,債有主啊,他被教成這樣,你以為是誰教的?你讀那么多書,沒看過弗洛伊德嗎?一個人有問題,根源十有八九是母子關系?!?/br>我說:”那爸就可以逍遙法外了?”秀秀說:“要是問題的根源是父子關系,那這個人多半是殺人犯?!?/br>我更無奈了,說:“我送你到門口?!?/br>她說:“我叫車好了?!?/br>“叫車才危險,我送你到小區門口,我在車上等你?!?/br>我們約了輛車,去了新城區的月牙灣小區。小區門口不讓停車,我們只好停在馬路對面,秀秀下了車,我放下車窗,看著外面點香煙,抽了兩口才發現,她忘拿花瓶了,我喊她,她沒有反應。我只好提著裝花瓶的購物袋下車,追上去。秀秀沒能進去小區,她在門口被兩個保安扣了下來,我一出現,我們兩個都被扣住,秀秀說她是來送快遞的,讓保安直接打電話給34幢的業主。一個保安問她:“哪家快遞公司的?快遞放我們這里就好了?!?/br>他看我,我趕忙扔了香煙,雙手背在身后站著。秀秀說:“我們公司規定一定要本人簽收?!?/br>那保安繼續看我,我陪笑臉,另外一個保安進去保安室打電話,秀秀加了句:“您說是好再來快遞公司的!”我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秀秀暗地里拱了拱我。我苦笑,不一會兒,保安室里的保安朝擋住我們去路的保安揮了揮手,那保安讓開了一條道,我把花瓶給秀秀,要走,秀秀問那個保安:“欸,33幢的狼狗還養著嗎?上次我來送快遞,它竄出來就要咬我,嚇得我摔了一跤,公司還不給報工傷?!?/br>保安說:“怎么不養,還生了兩只小的?!北0采舷麓蛄啃阈?,“你經常來送快遞?怎么以前沒見過?!?/br>秀秀揉著胳膊說:“就是因為那個工傷嘛!休息了好久?!?/br>我拿過她手里的購物袋,跟著她走。保安沒跟著我們了,說:“你知道哪里的吧?”秀秀點點頭,走在我邊上,指著一條石子小路說:“這里走?!?/br>我走到石子小路上,問她:“你真的被狗追,摔了一跤?”秀秀說:“真的,33幢開狗廠的,會養不會教,氣死人了?!?/br>她又說:“那只狼狗倒很喜歡業皓文,看到他就狂搖尾巴?!?/br>“母的吧?”“公的吧?”我笑出來,點香煙,抽煙。秀秀看我,我又點了一根煙,遞給她。石子路兩邊都是樹,但都枯敗了,只有一些冬青,一些楓樹上還能看到些葉子,走著走著,遇到幾棵臘梅,開了花,黃黃的一小朵一小朵點綴在黑樹枝上。我們抽煙,煙味被花香蓋了過去。秀秀往前面一指:“到了?!?/br>我一看,先看到很低很大,發黃光的月亮,接著才看到一幢三層高的紅磚洋房。我說:“我知道我為什么和他沒辦法溝通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br>秀秀說:“那我和你能溝通啊?!?/br>我說:“你是藝術家,藝術不就是要和所有人溝通嗎?”秀秀哈哈笑,笑聲爽朗。她帶我到了月亮灣小區34幢的門口。她敲門,高喊:“業皓文!你的快遞!業皓文!快開門?。?!”有人來開門了,不是業皓文,是個年輕男人,穿著t恤牛仔褲,穿拖鞋。他看我們,我看他,花了點時間,我認出他來了,他是友誼賓館的一個前臺,新來的,清秀,頭發烏黑,眼睛也很黑,很亮,人很熱情,會幫阿檳寄快遞,送報紙,噓寒問暖。秀秀直接走了進去。我在門口抽煙,秀秀進去后沒多久,業皓文的聲音響起來了,他說:“你先走吧?!?/br>緊跟著,秀秀的聲音響起來:“蜀雪,不是說你!”年輕男人在門口穿鞋,看看屋里,又看看我,小聲說:“送外賣???”我說:“送快遞?!?/br>我又說:“那是他老婆?!?/br>年輕男人一愣,不看我了,穿了鞋,低著頭就走了。我繼續抽煙。忽地,里面傳來哐地一聲,我跑進去,只見秀秀站在客廳,腳邊是幾片碎片。碎花瓶的碎片。她看到我,一笑,吐了吐舌頭。她腳邊還有另外一只花瓶,那是她打算給業皓文的。業皓文神色平靜,走去沙發邊坐下,點煙,抽煙,按了下沙發邊高腳桌上的電話。電話開始播語音留言。一個女人氣沖沖地說話:“你不想聽,掛我的電話我也要說!事情就是這樣了!是她有錯在先!跑去找什么初戀情人,什么斌什么的,那么多人都知道了!都傳開了!你這頂綠帽子戴得很……”業皓文關了答錄機。我看秀秀,秀秀跳到了沙發上,笑著跳啊蹦啊。我看地上的碎片,那是屬于她自己的花瓶。我再看她。她笑得很開心,笑得心滿意足。我明白了,她不再是受害者了,她會以加害者地姿態離開她的避難所。她會好起來的。秀秀越蹦越高,手在空中胡亂地擺動,她大聲說:”那是孫毓結婚的禮物!“業皓文說:“你別跳了,你下來?!?/br>秀秀繼續跳,伸著脖子說話:”是給你的!”她哈哈笑,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結婚了還可以離婚!”我聽了,也有些想笑。秀秀看我,沖我招招手,我搖頭,站在沙發后面,沒有動。秀秀跳著轉了個圈,業皓文仰起頭看她,仍勸說,好聲好氣地:“你下來,不要跳了,摔了怎么辦?你下來吧?!?/br>他拉她的手,秀秀甩開他,踩著沙發墊子跑到另一張沙發上繼續蹦啊跳啊。有幾下,我都以為她的腦袋會撞到吊燈,但她都避開了,她尖著嗓子喊話:“業皓文!你太貪心了!貪心的人不是撐死就是餓死!你要撐死還是餓死??”業皓文不說話了,秀秀呼呼地喘氣,我更是沒話說,靜默中,業皓文的手機響了。秀秀瞥了眼茶幾,說:”孫毓的電話?!?/br>業皓文沒有接,看她,柔聲勸:“你下來?!?/br>秀秀閉上了眼睛,雙手在嘴邊張得很開,尖叫:“業皓文,我愛你!”“業皓文,我愛你!”業皓文嘴里咕噥著:“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