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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云的身子都坐正了“北疆都是趙將軍率領的黑麒軍,絕無可能有松散懈怠,第一起案子發生之后就已經加強了戒備,現在的軍營就跟鐵桶一樣,絕無可能有什么人能潛進去?!?/br>嚴進若有所思“那就是內鬼,怪不得皇上要讓鄭啟來,黑麒軍就是鄭家的嫡系,又守著大周的北面,加上匈奴這陣子乖得驚人,兩三個月一點動靜都沒有,出了這種事皇上怎么能睡得安穩?!彼碇约旱乃悸?,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小口“你們小將軍是怎么遇害的?”說起這個,齊云臉上一陣羞愧“我們從富洲往這邊趕,眼看還有一兩天就能到北疆駐地了,結果竟在官道邊上的小路被埋伏?!?/br>“你們多少人,對方多少人,當時什么情況,細細說”嚴進急著插話?!拔覀兌畮兹?,都是將軍身邊的親衛。當時快到黃昏天色漸漸暗下來,我和將軍慢下來想商討落腳的地方,突然間一陣亂箭就過來了?!?/br>“當時對方一陣冷箭,沖出幾十人蒙面黑衣就朝我們包圍。我護著將軍不想纏斗,那些黑衣人武藝可以人又多我也是應接不暇,等我們殺紅了眼,黑衣人漸漸不支,林里面響起一聲尖銳的哨聲,他們馬上就撤了。我回頭一看,將軍已經在血泊里了?!?/br>嚴進摸著手上的扳指,沉默了一陣,問到“你說那班人,一身黑衣,沒有暴露任何特征?身高體長如何,可有口音?”齊云回憶著,講得很清楚“沒有,全程未發一語,訓練有素,出手也極其兇狠招招直取命門。體型跟我們差不多,沒有匈奴人那么高大,也沒有那種體味?!?/br>“先放箭,后圍剿,聽到一聲哨響就撤退了?那時候鄭啟怎么樣了”“是,像您說的無誤,將軍那時候身上只帶了佩劍,用劍撐著跪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了,身上插著幾個箭流出來的血都是黑色的?!饼R云的聲音微微顫抖,嚴進好像能在其中聽出當時的慘烈。鄭啟在路上遇伏,他的行程只有皇帝和他自己知道。但不是皇帝出的手,朝廷那些密探和禁軍都不是這個路子。瀾苡草,伏擊,哨聲,會是誰呢。嚴進思索著,手上的白玉扳指閃著微弱的寒光。鄭啟除了那天睜開眼睛看看芝紅,其他的時間都昏睡不醒。芝紅到底是能扛的人,一看鄭啟還活著,就想為他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嚴進就把他派給老軍醫做下手。老軍醫老鄧是個脾氣急躁的人,芝紅是個新手,對藥材器皿都只懂一點皮毛,應該說,他只跟館里的郎中學過消炎消腫的用藥和伺候客人的推拿揉`捏之法。所以一開始上手慢了點,經常被老鄧罵。但是老鄧醫術造詣不錯,善于這種血rou淋漓的創傷。又是黑麒里的老人,看著鄭啟長大,下手下藥都極其用心,芝紅看得出他對鄭啟的上心,也知道自己在這塊的不足,就乖乖忍耐著,從來都專注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再加上芝紅本就是能體貼人,總能為老鄧倒上一杯茶,遞上熱毛巾,幾天下來,藥房里氣氛已經很緩和了。鄭啟身上的毒怪異難解,老鄧手頭上又缺少一些藥材,只得保守治療,每隔一個時辰給傷口上涂大量的草藥汁。那幾位草藥養血破血,糅合在一起藥效十分微妙,只能暫緩鄭啟的傷勢,其中有一味沙慈子,需要大量的草藥根研磨出汁水才能做藥引,但沙慈子根堅硬堅韌,每次研磨都要花好幾個時辰,用量又大,十分累人。芝紅接下這活后,沒日沒夜地坐在磨子上,脫了鞋子用腳碾,一座就是大半天。腳上酸痛了,起水泡了,原來騎馬的傷口一起發作,難受得他幾乎食不下咽。但他心里想著鄭啟,只要記掛著這人他做什么都是愿意的。身上的傷痛好像也不存在了那樣。這天下午,芝紅拿著鄭啟幾天換下了的包扎帶,到后院去清洗。那布條里都是草藥和血液的味道,他洗著洗著,里面掉出一件撕爛了的鄭啟的衣服。那衣服是鄭啟受傷當天穿的,墨黑的緞子就算沾了血也不會看不出,可是一摸全半邊是硬的,透著血液風干后的腥氣。芝紅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擦干了手后手指輕輕搭上去順著衣服的紋路一點點摸著,那點腥氣好像也泛了苦嗆著喉嚨沖進來,竟讓他有點想吐。衣服上的裂痕參差不齊,看著仿佛能想象當時鄭啟所遭受的是怎樣的圍剿和攻勢,芝紅的動作越發慢下來,呆呆地看著這衣服的裂痕。“我原以為你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沒想到也這樣易感?!眹肋M的聲音突然想起芝紅有些慌亂,他眼眶已經紅了,忙把衣服往身后收“嚴公子?!?/br>“不拘這些”嚴進還是前幾天那灰頭土臉的樣子,不修邊幅又坦坦蕩蕩。他正對著芝紅坐在臟兮兮的地上“你手上拿的衣服,就是他受傷那天穿的,身中三箭,你都知道了吧。他要把你贖出來那個晚上,你把他氣走,他來了我家砸了我幾十壇好酒。那些女兒紅是我從吳徽一壇壇搬回來的,他像摔破碗一樣一壇壇扔了?!?/br>“然后哭著喊著說你不要他了,傷心得,哭得像個孩子一樣,鼻涕眼淚掛了一臉”嚴進語氣平緩像在說一件平常的事情,一邊說一邊看著芝紅,只是芝紅把頭垂得更低,嚴進接著說下去“最后我跟他說,是他做錯了,他不應該一被你拒絕就覺得委屈,被你一句話就嚇走了,我還跟他說,他就是以為自己愛你,其實根本都不了解你,你的身世和你的想法,我說得對嗎?”芝紅紋絲未動,嚴進坐在那里只能聽到他傳來沉重的呼吸聲。“結果他就把自己泡進軍營里了,具體做了什么才能讓他從那個瘋狗狀態變回人樣我也還沒問,他就去富洲了?!?/br>你知道我為什么緊著把你帶過來嗎,他走之前讓我照拂你,我還沒想出個好主意,他就出事了。他躺在那生死不明的時候,身上的傷和毒發作起來疼得只會呻吟,就那樣了還總喊你的名字,齊云發信的時候說,鄭啟反復說兩個詞,一個是芝紅,一個是對不起。所以我做主把你帶來了芝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攥著那衣服五指用力揪著,扣著抓著,指甲都變色了。“我有時候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情深意切又憋著不說的人,真厲害?!?/br>嚴進看著他的神情仿佛看著什么有趣的事情,臉上一直似笑非笑“你自然會為他想得周全,可你也不知道他要什么,他這樣的人什么對他才是周全?!?/br>“你們都當自己愛得深愛得真,誰仔細看過想過到底別人要的是什么?”嚴進站起來,一拍屁股嘩嘩掉下好多泥沙,他也不管不顧,轉身就走了。西北這邊的風沙越來越大了,沙粒藏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