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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子!”一聲碎玻璃的聲音,許可欣渾身咯噔一下,將自己緊緊裹在棉被里藏起來。雙目放空,許可欣望著棉被下自己的腳丫。為什么都這樣了,還不離婚呢?隨著一聲重重的摔門聲,這場爭吵到此結束。許可欣這才從窒息中緩解過來,大口大口喘著氣,呼吸著周圍的新鮮空氣。隨著時間的推移,兩個人從吵得不可開交到了后來的冷戰,再到了現在的反目成仇。她實在不懂兩個仇人為什么還非要生活在一個屋檐下。輕輕推開門,許可欣看了一眼在大廳沙發上坐著生悶氣的李玉簾,如鯁在喉。她想說幾句話安慰一下母親,可話到了嘴邊又不知道說什么。因為李玉簾的過度苛責她早已習慣了用沉默來面對李玉簾,光滑整潔的鏡面上早已傷痕累累。“我爸出去了?”最終,許可欣還是說了一句。李玉簾淡淡回了個“嗯”沒再說話。許可欣來到盥洗室,打算洗個臉。腳下一滑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不小心打翻了地上的水壺。一直坐在大廳里的李玉簾聽到聲音,“噌”地站起來罵罵咧咧走過來,“怎么了?!”一眼看到滿地的狼藉,李玉簾的責罵幾乎不經過大腦便脫口而出,“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都把水壺打翻了。磨磨唧唧的,干什么都干不好,水壺里的暖瓶都碎了!”許可欣捂著被開水燙到的手不敢說話,只是趕緊起身收拾起水壺。李玉簾皺著眉,將許可欣重重推開,“去去去,一邊去,不用你收拾?!?/br>一股不可名狀的悲哀突然從胸腔中涌出,許可欣默默站在那里看著忙忙碌碌的李玉簾,突然想起了那年冬天。她當時不過十幾歲,他們還沒搬到這片富豪區,還是在普通居民小區住著。當時的熱水還需要去鍋爐房去打,那天地上落滿了積雪,她提著兩壺水往回走,結果快到家的時候腳下一滑摔倒在地,暖瓶碎了一個。后來怎么樣了?后來李玉簾知道了以后也如同現在這般,第一時間便是苛責她的馬虎,指責她摔碎了東西。嚴厲的母親形象自幼養成,李玉簾早已習慣了用苛責來對待她。當時她的手擦到地面陷進手里許多小石子,手上破了一層皮,臘九寒天,李玉簾首先開口的也只是“你怎么把暖瓶摔碎了”而不是“你傷到沒有”。放棄了洗臉,許可欣看了眼廚房,默默往房間走。“你不吃飯了?!”李玉簾的聲音叫住了許可欣。許可欣淡淡道:“我不餓?!?/br>“你怎么這么難伺候!做好了又不吃,一會兒飯涼了又找吃的!”許可欣:“……”折返回飯桌,許可欣默默盛了飯吃了起來。李玉簾收拾完東西也坐了下來,“你到底打算什么時候結婚?!?/br>口中本來就索然無味的飯更加難以下咽,許可欣沉默許久,小心翼翼尋找著措辭,防止再次激怒李玉簾。李玉簾見許可欣久久不回話,有些不耐煩了,“是不是做工藝做傻了,問你話呢,說話啊?!?/br>許可欣這才支支吾吾道:“我不太想結婚?!?/br>“女人哪有不結婚的?”當然有啊。許可欣在心中大吼,有很多不結婚的啊,結了婚有離婚的,哪個過的不幸福?婚姻并不是女人唯一的出路啊。餐桌,永遠是李玉簾對許可欣進行教育的刑臺之一。草草吃了早飯,許可欣火速刷完碗筷鉆進了房間。小保姆已經被李玉簾趕回了家,許可欣之前心疼李玉簾打掃衛生累而請來的那位鐘點工,也被李玉簾給辭退了。李玉簾一向勤儉持家,家里的衛生速來是親力親為。逼仄的房間里十分壓抑,許可欣心中有事,先前看著喜愛萬分的白蓮也雕刻不下去了。許可欣換上衣服,走到大廳剛好看到李玉簾正跪在地上擦地。許可欣咬唇,猶豫了片刻還是說道:“媽,地用拖把拖就行,不用跪著擦地,反正第二天接著臟了?!?/br>“拖地怎么拖的干凈。喏,這是抹布,你也把自己屋好好擦一擦,現在去擦,你看你屋里亂的?!?/br>抹布被甩到許可欣腳邊,許可欣嘆了口氣,拿起抹布回自己房間擦起了地。她一邊擦一邊從胸腔升騰起一股無力感,她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具乖巧的玩偶,李玉簾便是牽動著玩偶的玩偶師。她控制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工作、性格、言行,乃至婚姻生活。她可以是李玉簾演講時的道具,也可以是李玉簾生氣時的出氣筒,更可以是李玉簾展現控制欲的玩偶。她在李玉簾這里沒有自我,沒有尊嚴。李玉簾覺得自己是她的孩子,在這套房子里她就是主宰,那就應該按照她的游戲規則來。這一切她都知道,也想過逃離。她甚至搬出去住了六個月,可后來她又搬了回來。家里經常只有李玉簾一個人,神經質的李玉簾實在讓她放心不下。她很害怕李玉簾會真的自殺,她害怕哪天李玉簾望著空無一人的家里,忽然一時想不開。像昨天的撞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李玉簾在許可欣上小學的時候就有過輕生的念頭。那時候也是因為父親出軌,李玉簾買了安眠藥,還讓許可欣站出來,用許可欣自殺來要挾許林放手。悲劇可能那個時候便已經開始發酵,雪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滾越大,直到現在的一發不可收拾。她不敢跟李玉簾大吵大鬧,李玉簾要么搬出一套不孝的言論、要么用自殺要挾她。玄無極問她為什么大象不掙脫木樁,可現實遠比大象掙脫木樁來的復雜。她對自己的母親又愛又恨,可她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她輕生。她是個廢人,近三十年的生活讓她早已養成了不夠果斷的優柔寡斷性格?;蛟S換成別人可以瀟灑轉身,將問題輕松解決,可她不行。她知道的,她明知道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自己逃離了這里,就獲得了重生,可李玉簾呢?就不管她了嗎?如果許林能夠體貼李玉簾,在她身邊呆著,許可欣大可遠走高飛,可現在不是這樣。李玉簾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明明生活已經是一片狼藉,還要塑造出一副歌舞升平恩愛白頭的模樣給外人看。如果放任許林和李玉簾兩人在家,她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么。擦完地,許可欣站起身又嘆了口氣。她能做的就是順著李玉簾的心意,不忤逆她。“你這里都沒擦干凈,”一道聲音突然從后面竄出來,許可欣嚇得心里咯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