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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并不是江月。有時候半夜醒來也怕,恍惚里頭又覺得自己可能是江月,死的那個才是薛門房的兒子?;钕聛淼木褪墙??!焙伟驳?,“至于為什么對盈香好……至少盈香……是江月的jiejie。孩童時,江盈小姐也是和奴婢一通玩耍過的舊人。大概是奴婢孑然一身,也找不到誰能夠算是親近的罷?!?/br>他緩緩抬眼,睫毛一顫‘一顫的,清澈烏黑的眼睛里全是誠心實意的赤誠:“當然,殿下才是奴婢最掛心,最想親近的人?!?/br>趙馳知道他一顆真心不假,一笑,親了親他的額:“廠公也是我最想親近之人?!?/br>一個最……一個親近……何安有些怔忡,似乎有些不敢信,顯得呆呆的。趙馳忍不住又要笑:“廠公平日狠厲的名聲在外,都說你是笑面虎活閻王,冷不丁的就取人性命,如怎么每次在我眼跟前兒都這般可愛?”他這話一說,何安頓時心底又有點發虛,連忙說:“我……奴婢……這實在是迫不得已。殿下若是不喜,奴婢以后對人便和順些?!?/br>“這京城皇城就跟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一般。你若不狠,自然有人比你狠?!壁w馳說,“說起來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廠公安心,這樣的你,我很喜歡?!?/br>他話說了一半,何安便紅了眼眶,期期艾艾道:“多謝殿下垂愛。奴婢愧不敢當?!?/br>趙馳笑了笑,知道水滴石穿,今日的話已經夠了,問他:“時開人呢,待我去會會他?!?/br>第五十章生變為避嫌,何安并不曾進去。他站在廊下看落花。身上那個憋了二十多年的大秘密,就這么輕輕松松的告訴了殿下。如今什么藏著掖著的都沒了,只覺得周身舒暢。至于殿下知道了,是要怎么辦,未來要怎么做,他也不用去想,反正殿下自有決斷。*趙馳在里面呆的時間不算長,一會兒就出來了。“走吧?!壁w馳道。“殿下?”“沒事。廠公莫擔心?!壁w馳笑了笑,安撫道。何安送他到了大門口,問:“殿下這就回去了?”“嗯……時開的話我得想想?!壁w馳說。“殿下既然已經問完了話,奴婢斗膽請示下戚志澤和時開這二人殿下想怎么處置?”何安道,“之前一直沒動彈他們,是留了活口等您回京問話。如今這……”“二十年前是他們兩人傷了江家人。八年前也是他們構陷蘭家?!壁w馳眉毛都沒動一下,“死罪難逃,不殃及家人?!?/br>何安應了聲是。有仆役牽了馬出來,何安作揖行禮:“殿下慢走?!?/br>趙馳引馬走了兩圈,本來想跟何安說什么貼己話,然而實在是沒有心情,多看了他幾眼,轉身就離了高府。等趙馳走后,高彬和喜平才現身問:“廠公,殿下的意思是?”“時開不用回去了?!焙伟矎拇箝T上收回視線,道,“就地辦了?;仡^問起來就隨便找個在通緝的亡命之徒,說是時開大人因公殉職,捉拿要犯的時候被刺殺。戚志澤那邊,不是有個廚子是咱們的暗線嗎?放點藥,毒死了算數。仵作去查也說是暴斃而亡?!?/br>“……這么快?”高彬有些發愣,“殿下不留著他們未來對峙公堂?”“公堂?”何安覺得有點好笑,“天底下哪里有什么公理,又怎么會有公堂?這事兒是明擺的一個局,殿下這些年怎么會琢磨不明白究竟是何人做了這事兒。他不過是想問個清楚,心里有底而已?!?/br>“當年都說是萬貴妃嫉妒蘭貴妃受寵,指使戚志澤伙同時開做了這事兒。最終也確實是蘭家隕落,萬柱國與萬貴妃收益最大。他們是跑不了干系的??扇羰侵挥腥f貴妃一人,這供詞物證怎能如此滴水不漏?想想就心驚吶?!?/br>太陽到了西邊,從低壓壓的烏云縫隙里露出些許的微光。雨停了,風一吹院子里有些冷。喜平已拿了披風過來給何安,廠公披上后對高彬道:“接著京城還得亂,明兒去西廠咱們好好合計下,把下面的人都妥妥當當的安置了?!?/br>高彬行禮道:“屬下明白?!?/br>*趙馳回了府上,白邱已是得了消息。“情況怎么樣?”趙馳坐下,沉默了好一會兒,笑了一聲:“也沒什么驚喜的東西?!?/br>他平日里都笑瞇瞇,嫌少露出這種神情,白邱知道他話沒說完也不打岔,只等他繼續講。“這八年來,這事兒其實也想得清清楚楚。我不過是想求個踏實?!壁w馳道,“我今天去問時開,你知道他說了什么?”“說了什么?”趙馳道:“他說他不知道?!?/br>“他不知道?”“嗯,他不知道?!壁w馳重復了一次,“他不知道是誰指使他去的,只知道必須要這么做?!?/br>“殿下有了答案嗎?”“蘭貴妃一事,開始不過是她與萬貴妃生了間隙,后又傳出她有了身孕,并不止我這一個干兒子。這時候,蘭貴妃惹的人便不止萬貴妃一人,還有皇后。蘭家傾覆,是萬貴妃起的頭,然而皇后并非沒有參與,甚至還曾讓內閣推波助瀾?!壁w馳道,“可真的是他們就能翻云覆雨了嗎?蘭家那會兒權傾朝野,手握兵權,皇上是什么個態度?若不是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此縱容,一個軍功顯赫的權貴又怎么會落到這個地步。前朝后宮都是牽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br>“原本我的仇人是萬貴妃,后來分析利弊想明白了,還有萬柱國、皇后、東宮……甚至老七……最后塵埃落定,回頭來瞧。連皇上都是我的仇人?!壁w馳慘淡一笑,“小師叔,你說除了翻了這天取而代之,我還有什么辦法嗎?”屋子里頓時一片沉默。過了好一會兒,白邱問他:“殿下想好了?!?/br>“之前送給皇后那副消暑湯,皇上應該是吃了有一個月的。如今也就差味藥引而已?!壁w馳道,“準備好信鴿送消息出去,讓師父擇日進京面圣吧?!?/br>*何安從后面巷子出來,由轎夫抬轎,喜平跟著轎子隨侍。幾個人走了一陣子,何安道:“這里離勾欄胡同是不是不遠?”喜平說:“拐過去就是?!?/br>“……”何安無端想起了盈香,算下來也有一個月沒去過照夕院,沉默了一下道,“繞去照夕院一趟?!?/br>“是?!?/br>幾個人改道繞道照夕院門口,何安撩開簾子從轎子里去看,這會兒還沒到照夕院晚市,門庭冷清,一眼能看到照夕院的海棠花影壁。“師父,是想見盈香嗎?要不我進去通報一聲?!?/br>何安放下了簾子:“不用了,走吧?!?/br>喜平不是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