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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了一句,嘆著氣也跟進去了。二樓雅間里,絲竹聲響起,又請了照夕院的舞娘過來助興。趙馳正跟周元白聊著太學里的趣事,那邊就有人在門外通報說是何安來了。“何安?”沒料得周元白比趙馳還積極,立馬問道,“是提督西廠的何廠公嗎?”門外仆役說正是。周元白連忙對趙馳抱拳:“殿下,這位廠公大人炙手可熱,不如請他進來一同飲酒?!?/br>這語氣殷殷切切,完全不像是要咨詢他,大有他不同意,也要把人放進來的意思。趙馳一笑:“元白對廠公很殷勤嗎?”周元白羞訥一笑:“殿下有所不知,這國子監清貧,太學更是清貧中的清貧戶。都說當個讀書人要兩袖清風,才配得聽圣賢教誨??蛇@要餓死了,拿什么讀圣賢書,聽圣賢教誨呀。何廠公與殿下這樣的的人,學生平日里想結交都結交不來。如今雙喜臨門,學生自然是歡喜的很?!?/br>讀書人如他這般想得清楚的不少,然而趨炎附勢巴結討好還能說的坦坦蕩蕩不惹人厭的可沒幾個。趙馳對他有了幾分好感,道:“廠公來了,怎么好不請進來?請廠公一同飲酒?!?/br>外面人應了,很快,門一開,何安已經快步進來。他左右瞧了瞧,上前作揖道:“殿下在此間飲酒,奴婢路過,進來請個安?!?/br>“廠公身體可好些了?”趙馳問他。何安垂著眼簾道:“已無大礙,謝殿下垂問?!?/br>趙馳瞧他臉色是紅潤了一些,精神氣兒也比自己去那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心底微微放下心來。“廠公吃了嗎?”趙馳抬手讓人加了副碗筷,“吃了飯再回府去?!?/br>何安謝了恩,在趙馳右手坐下,瞥了一眼周元白,眼神不可謂不哀怨。趙馳心底一樂,也不戳穿,故意說:“廠公,這位就是您上次給我推舉的太學博士周正。知識淵博,一見如故?!?/br>周元白聽到這話連忙起來,抱拳深躬:“學生見過廠公,謝廠公推舉之恩?!?/br>這周正一表人才,又正是年輕時候,看起來風華正茂,比起自己快三十的人,那是平添了好些個活力。關鍵這人還是自己推舉的。殿下都說了……一見如故呢。何安酸的整個胸腔都難受,看了兩眼然后就不敢再看,道:“周大人謝咱家,那可不敢當,抬舉您的是殿下?!?/br>“廠公放心。學生審時度勢,道理還是懂的?!?/br>何安點了點頭,就瞧著周元白拿了杯子起來:“廠公,學生先敬您三杯?!?/br>他今日,先是埋了采青,又拜祭了喜順,回頭得了何堅要沒的信兒,已是心情沮喪。偏偏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在告訴他一個真理。——當奴才的,別生了妄念。那是萬劫不復。何廠公憤怒的時候、嫉妒的時候、陰狠的時候不算少。可正如今兒這般,萬般愁緒連個落腳點都沒有……卻也難得一見。自己個兒掏心挖肺、傾盡所有想去討好的正主就坐在旁邊,……可自己連如周正那般跟殿下談笑一句的可能都沒有。何安笑了一聲,纖細的指尖捏著杯子拿起來:“好呀,咱家就喝了周大人的酒?!?/br>說完這話,他仰頭就喝了一杯,也不用周正給他滿上,自己拿著酒壺倒滿,一口氣喝下三杯酒水,他聲音有點落魄,強打著精神對周正道:“元白君,未來跟著殿下,也要記著殿下的好。一心一意的,知道了嗎?”“學生記住了?!?/br>何安聽完一笑,周正說的話,他大概是不信的,可只要他背叛殿下,昭獄里自有千萬種辦法讓他后悔。他又給自己斟滿一杯,回頭去敬趙馳。“殿下,奴婢敬您一杯?!?/br>他不敢看趙馳。卻在自己的杯子里,瞧見了自己的雙眼。他眼神極亮,帶著一種未曾說出口的情愫。趙馳剛端起杯子,他已經喝光了手里的酒。“一愿殿下身體康泰?!彼?。“二愿殿下歡喜無憂?!庇忠槐?,他再道。“三愿殿下云程發軔、青云萬里?!痹僖槐?,何安道。趙馳的酒沒來得及喝,他便喝下了半壺,他臉頰飛起紅暈,眼神愈發亮了,倒顯得幾分別樣的風情。“廠公不是不飲酒嗎?”趙馳眼神暗了,問他。“奴婢不飲酒是怕耽誤事?!焙伟不瘟藘苫?,終于站穩了,笑起來,帶了幾分稚氣,“可今日殿下高興。殿下高興,奴婢便高興。奴婢陪殿下飲……”他抬手又要給自己滿上,手一晃,酒都沒倒入杯子,流了一地。“廠公醉了?!?/br>“奴婢沒醉?!焙伟簿髲姷恼f。趙馳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穩穩的接了一杯酒,遞過去。又端起自己的酒飲盡。他聲音有些啞,開口道:“既然如此,我也祝廠公您得償所愿?!?/br>得償所愿?何安怔怔的看他。趙馳一笑,就著他的手,又飲盡了何安的那杯。他柔聲道:“廠公醉了,我送你回府?!?/br>說完這話,他起身扶著何安的肩膀,回頭對周正道:“你瞧瞧你,何廠公不會喝酒是出了名的,你偏偏要灌他。我送何廠公回去吧,屆時給你說說好話,免得回頭說你故意讓他出洋相?!?/br>周正原本瞧著這兩人喝酒氣氛詭異,正在納悶兒。趙馳這話把他忽悠的嚇出了一身冷汗,那些個奇奇怪怪的念頭早拋到九霄云外去了,連聲多謝殿下,目送二人下了樓。喜樂喜平二人在馬車邊候著,還沒等多久,就瞧見趙馳扶著何安下來了。“他喝醉了?!壁w馳道。喜樂連忙把人攙扶著上了馬車。趙馳吩咐了喜平把星漢給自己送回府,然后也進了馬車。剛進去就瞧見何安又從抽屜里取了酒猛灌,連忙從他手里拿過酒瓶。然而何安喝得快,一瓶已經見底。“……”趙馳嘆了口氣,“廠公這么喝,是要醉的?!?/br>何安愈發懵懂,亮晶晶的眼睛瞧著他,并不說話。馬車在石板路上走著,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月光透著紗簾鉆進來,鋪灑在他的臉頰上,光影交錯之間,勾勒出何安的面容。“廠公也不愛擦脂粉,怎得了這么好的皮膚?!壁w馳用拇指蹭了蹭他的臉頰,何安沒有回答。只瞧著他。更像是只找到了溫暖所在的小狗一般,還在他手心蹭了蹭,又往他懷里鉆了鉆。趙馳摟著他,忍不住嘆息道,“廠公,你再這樣撒嬌,我可不客氣了?!?/br>然而他并不曾真的等何安再撒嬌。說完這話,他低頭吻了何安的唇。*趙馳送了何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