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70
地看到嚴岑的狀態很不好,可饒是如此,他還是執著的捧著他的臉,眼珠錯也不錯的盯著他的表情。嚴岑身上沒什么勁兒,他只能半跪在床邊,湊近許暮洲,用手肘撐著對方的膝蓋借力。“暮洲?”許暮洲看著他的嘴唇開開合合,聲音輕柔,還帶著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還好嗎?”副本中的致命傷會對靈魂產生傷害,許暮洲眼前晃滿了嚴岑在他面前掉下三十層樓的那一幕。平時優秀的記憶里成了許暮洲的負擔——因為那個短暫的畫面被無限拉長,每一幀都死死地鎖在他的腦子里,清晰無比。——嚴岑是為了他受罰的,許暮洲遲緩地想。在上一個副本是他自作主張違背了主線意愿,本來應該受罰的也是他。是嚴岑替他攔下了這次懲罰,甚至用自己去填補多余的怨氣。許暮洲的鼻子有些酸,他的胸**了一團浸滿水的棉花。他像是一個行將朽木的老人,思維和動作都變得很遲鈍,他垂下眼睛,輕輕動了動擱在膝蓋上的右手,慢慢的,慢慢地蹭了蹭嚴岑的手。“……你疼不疼?!痹S暮洲啞著嗓子說。嚴岑見他開始說話,才松了口氣,用拇指摸了摸他的臉頰,沖著他笑了笑:“一點點,我比較耐疼?!?/br>他在說謊,許暮洲很清楚。嚴岑疼的跪都跪不住,需要在他身上借力,怎么可能像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于是許暮洲艱難地抬起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背,他腦子仿佛被銹死了,一時間也想不出該說什么,只能沉默地看著嚴岑。然后他就看見嚴岑唇角的笑意忽然淡了,對方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片刻后才輕輕的嘆了口氣,湊上來問道:“……怎么哭了?”許暮洲茫然的看著他,不太明白他在說什么。隨即,許暮洲才感覺到嚴岑的拇指在自己眼角輕輕一擦,帶著薄繭的指尖觸感十分明顯,許暮洲看著他的表情,后知后覺得發現他擦的是自己的眼淚。“……你不要有負擔?!眹泪f:“你去那個任務世界之前就相信且尊重我的選擇,現在回來了,也應該一樣?!?/br>“而且,你要知道一件事,我是心甘情愿的?!彼托牡挠弥腹澆恋粼S暮洲眼角的淚:“我知道所有的內情,也明白我跟著你去會發生什么……你的任務身份是我調換的,這一切我都知情,鐘璐沒有瞞著我任何事。所以這是我考慮過的結果。而且我自認為能承受這種結果——如果這些傷在你身上,我會更疼,比現在疼百倍千倍?!?/br>他很少這樣明確又堅定地說這些有些rou麻的話,許暮洲的睫毛抖了抖,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所以現在的結果很好?!眹泪f著露出一點清淺的笑意,像是無比滿足:“任務結束才兩天,我有大把的時間休養……不好嗎,嗯?”嚴岑的態度太過柔軟,他握著許暮洲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讓對方能切實地摸到自己。“我只要不想死,我就永遠不會死?!眹泪f:“……而只要有你在,我就永遠不會想要去死?!?/br>許暮洲的手指下意識蜷縮了一下,掌心緊貼著嚴岑的臉。他手掌冰涼,一時間竟然比體溫更低的嚴岑還要像一塊冰,以至于他摸著嚴岑的臉,反而摸到了一種柔軟溫熱的觸感。——嚴岑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四肢齊全,還能養好。這個認知像是給許暮洲兜了個底,讓他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崩潰到精神錯亂,于是那些被保護機制刻意隔離的情緒就一股腦地回到了他的身體里。那些情緒尖嘯著鉆進他的血液里,順著奔騰的鮮血在瞬間流到全身,將他整個人重新激活了過來。后怕,悔恨和對自己無能的憤怒一股腦地重返了上來,就像是一把雙刃的尖刀,從里到外把他整個人攪得肝腸寸斷,心肝脾胃無一不在疼。許暮洲控制不住地捂著腹胃彎下腰去,被迫趴在嚴岑肩頭干嘔了幾聲。他又疼又難受,胸口像是堵了一塊沉甸甸的鉛塊,上上不來下下不去,刮得他鮮血淋漓,恨不得掏心挖肺地圖個清靜。嚴岑心疼得不行,想要扶他一把,許暮洲卻已經自己直起腰來了,他整個人還佝僂著,眼白爬滿了紅血絲,看起來驚心動魄,像是馬上要哭出血來。“本來應該是我的,對不對?!痹S暮洲手指痙攣地攥著他的衣領,顫抖著問:“法醫那身份本來是我的對不對?!?/br>“對?!眹泪姓J了。“你——”許暮洲也不想吼他,他恨不得把自己心都掏出來給嚴岑看,但那些復雜而痛苦的情緒攪得他不得痛不欲生,許暮洲哆嗦著,一字一句在腦子里連不成串,只能憑本能質問著:“既然不會死,你為什么不讓我去死,你為什么——”“你還得回去,你明白嗎?!眹泪舶胃吡寺曇?,他攥住許暮洲的手腕,盡力控制著不讓他哆嗦得太厲害,認真地說道:“你不能殺人,也不能去死,這些滋味都是刻在骨子里的,粘在你靈魂里的!一旦粘上了,你就回不去了!”許暮洲拽著他的領子,忍無可忍地問道:“那你就能去死嗎!”嚴岑不甘示弱地道:“我當然可以!”許暮洲一愣。或許是已經在許暮洲面前“死去”了一次,嚴岑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捂得死死的那道傷口好像并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我騙了你,許暮洲?!眹泪钌畹匚丝跉?,輕聲說:“我只能生成原世界線里的角色并不是為了能更好的融合時間線?!?/br>許暮洲隱隱猜到了他想說什么,可嚴岑沒有給他制止的機會。“你早就發現了……系統中除了你這樣的‘人’之外,還有一些沒有本體的靈魂?!眹泪α诵?,他這個笑容實在太過勉強,以致于許暮洲甚至看出了些“慘烈”的意味。“我就是?!眹泪f:“所以我永遠都不可能從永無鄉離開?!?/br>在那一瞬間,許暮洲忽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一件事——嚴岑其實是跟他有過要求的。這么長時間以來,嚴岑只跟他吐露過一次他的“任性”。——就在確定關系的那一天,嚴岑曾經跟他說過,我想要時間停駐,也想要時間流淌。當時他回應了什么?——真貪心。許暮洲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把那句話當成當時良好氣氛下順理成章的調情,只是順口調戲回去而已,卻沒想到嚴岑早就已經把心里話告訴他了。這種肺腑之言嚴岑說只說了一次,是他當時沒明白嚴岑言下的未竟之意。——還有在紀筠那個世界的時候,嚴岑也問過他對亡者的看法。許暮洲越想越想不下去,那些愧疚和后悔將原本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