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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骨笛,緩了一時半刻才聽明白他在問什么。“是的?!毙烈拿嫔届o地說:“娘娘離世前曾說過,要將這支骨笛放在她棺槨內?!?/br>許暮洲:“……”“這就是你和孟晚晴侍女都在找這支笛子的原因?”許暮洲問。“是?!毙烈恼f。許暮洲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之前為什么不說?”“之前您沒問過?!毙烈囊惨荒槻唤?,問道:“……而且您拿這支笛子,不是要充當證物嗎?”許暮洲無言以對。這個任務太cao蛋了,許暮洲想,他跟所有的任務線索從頭到尾就沒說到一起去。這個任務實際上簡單得令人發指,如果那支骨笛沒有在第一天的混亂中不小心掉到梳妝臺后面去,那么連這個任務都不會有。許暮洲咬了咬牙,沒有再說話,他攥緊了手中的物件,轉身向靈堂走去。后宮的嬪妃和孩子們守靈只守七天,現在早過了那時限,靈堂中只有兩個小太監在一左一右地燒著黃紙,看起來跟孟晚晴那里一樣冷清。嚴岑不動聲色地一直跟在許暮洲身后,他沒有出言干涉,也沒有試圖說點什么來轉移許暮洲的注意力。——許暮洲在生氣,嚴岑看得出來。其實他這些時日一直憋著一股火,許暮洲自己不說,嚴岑卻看得很清楚。但嚴岑對他這股邪火的來路一直摸不太準——許暮洲之前遇到的幾個任務世界比這過分的大有人在,也沒見他這樣不高興。嚴岑思來想去,最后也只能暫且避開,別往槍口上撞。許暮洲那頭已經進了靈堂,他連讓人避嫌的意思都沒有,像是不準備再要那層“階級”的遮羞布了,直接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把掀開了棺木上蓋著的明黃綢布,直把那倆燒黃紙的太監驚得倒抽一口涼氣。嚴岑不緊不慢地落后他幾步,斜倚在門邊,目光幽深地沖著那倆太監挑了挑眉,給了個非常明顯的威脅眼神。那倆小太監嚇了一跳,忙兩股戰戰地低下頭去,掩飾一樣地急忙往銅盆里塞黃紙,差點把原本就不大的火苗直接撲滅了。許暮洲深呼吸了兩個回合,然后將這支骨笛放在了棺木中,珍而重之地放在了宋雪瑤手邊。在那一瞬間,許暮洲覺得他的心情無比復雜——他分不清自己是希望這是最終任務,還是恰恰相反。他的煩躁情緒在那一瞬間達到了巔峰,像是不斷沖刷著脆弱堤壩的大潮,隨時可能破堤而出。但無論如何,他放置骨笛的手都非常穩當。在骨笛落在宋雪瑤手邊的那一剎那,繡球花上最后一點黑色的污漬也褪去了,整個吊墜純白無瑕,順著重力從他手腕中滾落出來,又被皮繩拽住,在半空中輕輕蕩了蕩。——這個任務結束了。這個任務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烏龍,許暮洲深深吸了口氣,感受到了一種莫名被愚弄的憤怒感。許暮洲自己也覺得這憤怒感來的莫名其妙,現在任務完成了,他明明應該覺得松口氣,然后順勢離開這個糟心的任務,然后一切就結束了??伤粗稚匣问幍睦C球花,硬是下不去手砸。他扶著棺木閉了閉眼,他心里那股情緒的浪潮瘋了一般地往岸上直撲,許暮洲深呼吸了一下,壓抑著情緒往外走去。嚴岑知道他還有話想說,于是自動自覺地跟了上去。嚴岑本以為許暮洲走到長秋宮外就該停住腳了,誰知對方壓根沒有停下的意思,一路向著外宮的方向走。嚴岑原本還氣定神閑地跟著他走了足有四十分鐘,結果越走越覺得覺得不太對勁,緊走幾步上手拉住了他。“怎么了?”嚴岑放軟了聲音哄:“這么不高興???”許暮洲沒有說話,他的臉色慘白,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宋雪瑤的任務執念是他從業以來見過最簡單的一個——說來說去也無非就是將這支骨笛找出來,然后放到她的棺槨中去。“陰差陽錯?!痹S暮洲說:“原來結局就這么簡單?!?/br>“這世上的事情就是這么容易陰差陽錯?!眹泪届o地說:“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戲劇化的發展和轟轟烈烈的結局,陰差陽錯才是世事常態?!?/br>許暮洲看著嚴岑平靜的臉,忽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憤怒究竟來源于何處。“陰差陽錯,說得好聽?!痹S暮洲冷笑一聲:“本質上不過是傲慢的人群對待生命的剝削和踐踏,如果不是這樣,這悲劇完全可以抹消?!?/br>嚴岑不知道他為什么又提起這個話題,他皺了皺眉,試圖跟許暮洲講理:“聽我說,暮洲,這件事——”“沒用,對吧,我知道?!痹S暮洲說:“等你我走后,柳盈盈還是會安安穩穩當她的貴妃,這件事沒有捅破到衛文軒面前,他就也不會對此進行任何處理。等到宋雪瑤下葬之后,柳盈盈還是會帶著她那副不把人當人的傲慢嘴臉繼續生活——或許不止宋雪瑤,可能還有其他人,其他數不清的受害者。但就因為他們都無法出聲,就都被時代遺忘了?!?/br>“我小時候生活在孤兒院,嚴岑?!痹S暮洲忽然說。嚴岑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提起這個話題,于是謹慎地嗯了一聲,沒有表達出任何看法。“我不是父母雙亡,我是被遺棄的,就遺棄在孤兒院門口?!痹S暮洲說:“聽老院長說,有人見過我的父親,那是個非常年輕的男人,還穿著高中校服的,大半夜偷偷摸摸抱著襁褓,忐忑不安地把我扔在孤兒院門外?;蛟S他有過惻隱之心,但更多的肯定是恐懼——恐懼我的存在被人發現,恐懼我成為他的污點?!?/br>“許暮洲?!眹泪翡J地察覺到他的情緒開始失控,沉聲打斷了他:“別說了,這不重要,都過去了?!?/br>“我也沒什么好抱怨的,畢竟我十歲之前,老院長對我們這些沒爹沒媽的孤兒還算好……我已經比絕大多數孤兒都幸運了?!痹S暮洲繼續說:“但是我十歲那年老院長死了,老院長的遺產被人瓜分,孤兒院也沒人管,遲遲找不到人接手——于是孤兒院的所有孩子……你知道嗎,所有人都能高高在上地肆意決定我們的人生。我看著許多人走上亂七八糟的路,有被人打死在街頭的,也有……”許暮洲的憤怒讓他變得沒有足夠的理智進行表達,他翻來覆去地說了半天,最后咬著牙抓了一把頭發,將余下的一切都隱蔽在了一句“算了”里。嚴岑沉默下來,他不清楚這個,他活到現在,曾經經歷過的往事跌宕起伏,連失敗都失敗得轟轟烈烈。這一生放在哪都被人唏噓敬佩,但他唯獨沒體會過被人當狗踩的感覺。但嚴岑終于明白許暮洲的憤怒來源于何處了——他在烏蘭身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對弱rou強食看得很開,但對于被人玩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