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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聽起來尚且算是穩定,但誰也不知道驟然開燈會發生什么,或許就像第一節課時那樣,燈光會觸發她的狂暴,也有可能因為上課時間身在教室,所以什么也不會發生。簡直是薛定諤的開燈,燈亮之前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你故意報復我?”嚴岑抱臂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許暮洲:“因為我瞞著你任務信息?”“怎么會呢?!痹S暮洲看起來非常無辜:“我只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想?!?/br>這句話很耳熟,嚴岑想。在高鐵站上他也是這么說的,唯一的區別是,當初許暮洲玩兒的是自己的命,然而現在已經開始不見外的玩兒他的命了。嚴岑當然知道許暮洲說的是實話,他看過許暮洲的資料,這個人機靈,聰明,也算是會記仇,無傷大雅的情況下確實會小小報復一下,但最多也就只能算作惡作劇的標準,離“惡毒”中間還隔著十萬八千里,總體來說依然算是個和平年代的優秀青年,不大會拿這種事兒開玩笑。何況嚴岑大概能猜到許暮洲在想什么。他想知道,“開燈”本身是不是一件能刺激到孫茜的事情,如果說上課要待在教室里,下課才可以自由走動是一件符合現實邏輯的事情,那么其實嘗試在教室里開燈,反而可以確定一件事——孫茜會不會為這種符合現實邏輯的行為而瘋狂。他們現在面臨的情況跟實際的案件不一樣,這里沒有知情者,也沒有案件劇情背景,甚至沒有可供梳理的人脈網。于是許暮洲走投無路,只能去問當事人。孫茜已經瘋了,但她的執念還在。嚴岑雖然不清楚許暮洲究竟心中想要驗證的猜想具體是什么,但這不妨礙他對新同事的智商給予一定的信任。走廊里的腳步聲在門口停頓下來,許暮洲一顆心頓時吊得老高。二十秒后,隨即重新邁開步子,似乎是轉了個彎,開始往走廊另一頭去了。許暮洲松了口氣,他正想著要如何說服嚴岑,卻見對方已經靠在墻邊拉開了房門。“哎……”許暮洲壓低聲音叫住他:“等等?!?/br>“等什么?”嚴岑提醒他:“還有十五分鐘就要下課了?!?/br>“你小心一點?!痹S暮洲畢竟還是對孫茜的戰斗力心有余悸,也擔心嚴岑應付不來:“我試過了,窗是可以破壞的,開燈之后你干脆直接跳窗回到這間屋,兩間教室中間的間隔不到兩米,我在這頭接你一下?!?/br>還是條有良心的小狐貍,嚴岑想。嚴岑呆在永無鄉太久了,清理系統的任務做得太多,難免會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出現。他記得自己的年齡,但總覺得自己已經活過了不知道多少年。他在不同的時間線里活過一天,或者一年,然而等回到永無鄉時,時間才過去了幾秒鐘。這其實不是個好體驗,歲月匆匆流淌,他在無數個時間線中穿來穿去,像是個不被世界承認的過客。但還好,新來的這位新同事看起來不止麻煩,還很有意思。許暮洲雖然怎么看怎么還保有著原生世界的幼稚和無知,但他身上那種不可忽視的活力,跟他們這些死氣沉沉的靈魂完全不一樣。——是一種“新鮮感”。嚴岑本能地想將這種鮮活維持得更長一些,所以他并不介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配合一下這位新同事。“知道了?!彼院喴赓W地撂下這句話,從開門的縫隙里閃身出去。許暮洲的心驟然提了起來,他連忙繞過這一地的桌椅板凳,用耳朵貼上了靠著隔壁教室的那堵墻。許暮洲聽不見嚴岑的腳步聲,但好在老房子隔音并不怎么好,許暮洲聽到了一聲極為細小的關門聲。能進門就說明沒在走廊被抓到,許暮洲暫且松了口氣,他踮著腳去將門關好,然后走到床邊,掰開了兩只銹跡斑斑的窗栓。一樓所有的教室布局都大差不差樣,嚴岑輕而易舉地在靠近門邊的墻上找到了燈繩。教室門的把手被他用竹笤帚別上,門前還多堵了一張課桌。進屋時嚴岑就目測了一下,從門邊到窗戶大概三米遠,算上破窗出去再回到隔壁教室,最少要十秒。雖然這課桌看起來慘兮兮的,不用人碰都一副要倒不倒的樣子,但好歹聊勝于無,能擋一秒是一秒。離下課僅剩十幾分鐘,嚴岑退回門邊,緩慢而謹慎地拉緊了燈繩。他在心里默數著外頭的腳步聲,直到聽著敲擊地面的聲音逐漸變得幾不可聞,他才驟然發力,狠狠拽下了燈繩。老式吊燈的燈繩要回彈后才會發亮,白熾燈外頭蒙了一層厚厚的油脂,但迸射出的亮光卻刺眼無比,幾乎跟新燈沒什么兩樣。驟然被點亮的燈光從門上的玻璃中傾斜而出,下一秒,嚴岑就聽見走廊中的腳步聲驟然加快,幾乎連成了一線。嚴岑不再猶豫,轉身就往窗外奔。然而孫茜的速度比他想象的更快,教室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課桌被一股大力扇到墻上,摔了個四分五裂。孫茜似乎是看到了屋中的嚴岑,她發出一聲嘶啞的低吼,不管不顧地沖嚴岑撲了上來。許暮洲猜的似乎沒錯,光亮刺激了孫茜,她甚至一門心思地要留住嚴岑,課桌被她撞得東倒西歪,她空洞的瞳孔里似乎只剩下嚴岑一個人,腐爛的喉口不斷地發出令人發寒的哀吼。像是憤怒,又像是在哭。在亮光的照射下,孫茜的樣子更顯得可怖,她左手的西服袖口破破爛爛,指甲泛著不詳的黑光,身上的鮮血像是重新有了溫度,在她身上流動著,順著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傷口將衣料一層一層地潤濕,又一刻不停地滴落下來。嚴岑沒準備跟她硬碰硬,拿到許暮洲想要的消息后他就準備抽身撤退。早在孫茜進屋的那一刻,嚴岑就已經敏捷地翻過一張課桌,將將摸到了窗邊。然而就在嚴岑準備破窗而出時,他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微的碰撞聲,那聲音十分清脆,轉瞬即逝。嚴岑腳步一頓,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在靠近門邊的地上,靜靜地躺著一把拴著標簽的銀色小鑰匙。那枚鑰匙很新,甚至能折射出細碎的亮光,嚴岑微微瞇眼,發現上頭還沾著血跡。——是從孫茜身上掉下來的。第19章實習(九)嚴岑只猶豫了半秒鐘,就放棄了原有了計劃,干脆利落地撒了手,落回三年一班的地面上。他猶豫的功夫孫茜已經撞開了一排桌椅來到了他的面前,嚴岑就地打了個滾避開孫茜尖利的指甲,隨即并未起身,而是屈膝用力在墻上一蹬,從孫茜的大張的胳膊下滑了出去。老舊的水泥地粗糙不平,嚴岑身上的皮衣被剮蹭出狼狽的細小裂口。水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