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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胥幾乎是不敢再想。他從來沒像今日一樣走的這樣急,就和白笙當初急著找小玉牌一樣,就連一刻也不敢耽擱,急著想快點找到它,怕它磕了碎了,更怕它......再也找不回來了。穿過了三道門,踏過很多級石階,容胥剛跨出平清宮的宮門,卻忽然停了下來。鋪滿琉璃瓦的朱紅宮門下,挨著宮門邊的矮石階,一個棗紅色的小身影蹲在那兒,腦袋低垂著,臉埋在兩只手的手心里,一頭細軟的黑發順著肩脊滑落,因為醒來就跑出去了,宮人們還沒來得及幫他扎起來,此時全都垂到了地上。他還生著病,最近御膳房雖是各式珍稀美味隨時都備著,可白笙胃口不算好,每次小貓兒一樣吃上幾口就喊吃不下了,一個月下來眼見的瘦了不少,這樣蜷縮在地上,顯的更加嬌小,看起來只有小小的一團,發絲垂下來一遮,更是要把整個身子都遮沒了。這樣小小的一團縮在墻邊,看著像只被人拋棄的小動物,脆弱又無助,可憐的不得了。容胥一怔,心中涌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壓抑,疼痛,容胥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氣,抓著小玉牌的手輕輕顫抖。他再也無法忽略了,因為這次他已經清楚的感覺到了,心頭那抹陌生又熟悉的悸動。容胥一瞬間似乎全明白了。他心中升起的那些暴戾,沒有一絲是對白笙,他對送白笙香囊的宮女生出的無由來的厭惡,那其實不是厭惡,那叫嫉妒,容胥妒忌她,嫉妒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嫉妒到壓不住心頭怒火。因為白笙把她記在了心上,因為白笙即使病的這樣重,也要在寒冬夜里去尋她......而那抹剛剛已經被他忽略過一次,如今再也無法視而不見的感情。是心疼......即使不去問,白笙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跑出去,又是為什么要去找那個宮女,容胥也必須承認,他舍不得......舍不得白笙難過,舍不得白笙離開,不是一點,而是整顆心都在說著,舍不得......實際上,容胥是不應該產生這些情緒的,他的所有情感都早已經全被封印了,連同神力,修為,記憶,所以的一切,都在幾萬年前被他自己親手封印了。容胥已經不記得他活了多少年了。他只記得,幾十萬年前,他再次從自我封印的混沌中醒來之時,世界上忽然有了不一樣的變化,在這片土地上,孕育出了許多有趣的東西,起初他對生長于其中的那些東西很有興致,那些東西長得和他極為相似,卻又比沙粒還要脆弱,他們似乎很在意這片土地,為了它,他們戰亂紛爭,伏尸遍野,過不多久又平息合并,如此循環......可在他們其中,很快出現了所謂的強者,他們漸漸控制了這個世界,平息了紛爭。容胥不喜歡這樣的平靜,他開始控制那些“上位者”,讓他們挑起爭端,讓這片土地再次陷入戰亂,紛爭。可戰亂似乎并不能讓他們消失,反而在無盡的戰亂中,這些東西漸漸的穩定成六個大族,并不斷的繁衍子息,生生不息......然后,又不知過了多少年,容胥每日看著幾乎相同的戲碼,早已經看膩了,他設了一道封印,那些東西便在那道脆弱的不堪一擊的黑色巨網的控制下,滋生了無數心魔,看似平靜,卻又只能受到諸多壓制,茍延殘喘的活著。后來那張黑色的網被他們稱之為,天道。再后來,便是容胥終于感到厭倦了,他已經厭倦了這樣永無休止的空曠,無趣,還有......孤寂。他封印了自己,墮入輪回,陷入了無休止的轉世之中,試圖去品嘗新的樂趣。每世的輪回都千姿百態,唯一相同的是,容胥只能從中感受到無趣......這一世,忍了許久的容胥終于再一次無法忍受,他祭了無數生靈,破開了因凡人之軀而被天道所壓制著的封印,然后便是毫無理由的戰爭,殺戮......直到有一日,容胥突然感覺到了心臟傳來的奇異跳動,他循著心跳而去,在五年前,那是容胥第一次見到了這只叫作白笙的小狐貍......再然后,就是接連不斷的不可控......為了救白笙,容胥破開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的封印,拿回了血脈,他必須時刻保持用藥來保持清醒,因為他一旦失控,便有可能會為了解封,無意識的拿生靈血祭......容胥緩步朝著白笙靠近,他有些恍惚的想,其實他已經為白笙破了許多例,做了數不清的,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的事。多到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先前那些自以為偽裝的溫柔,究竟是欺騙白笙,還是在欺騙他自己?那樣順口說出的哄白笙的話,真的是一時心血來潮的欺騙誘哄嗎,還是早已動心許久而不自知的真心?就算白笙身子痊愈了,他真的能狠下心去強迫白笙做他不愿的事?所有的這些問題,現在已經不需要答案了,因為所有的答案都已經在眼前,在這個牽動著容胥每一寸心跳的小狐貍身上。容胥腳步放的很輕,像是怕驚著他。短短的一段路,他卻走了很遠,終于到了白笙身邊,容胥沒有絲毫猶豫,只循著自己的心,伸手拉起白笙因沾滿了淚水而有些濕的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在白笙還沒反應過來時,就一把將白笙攬進懷里,直接抱了起來。白笙像是被驚嚇到了,身子劇烈的顫抖了一下。白笙眼睛里全是眼淚,根本看不清東西,可還是立刻就知道了抱著他的人是容胥,他哭的全身都在發抖,卻還是拼了命一樣推著容胥的肩膀,在他懷里掙扎起來,“放開......放開我,我現在,現在就走.......”容胥強硬的把白笙抱在懷里,動作卻是很溫柔的,輕聲哄道:“乖,笙笙乖,別掙,別掙......”白笙難得的固執,拿拳頭打容胥,已經哭的沒什么力的手還要一個勁兒的推開容胥,因為難堪,臉已經漲的通紅,“放開我!我沒有,沒有賴著,不走,我只是......只是歇一歇,我馬上,就走......”白笙說謊了,他剛剛在殿里面是下定決心離開容胥的,可離主殿越遠,心里的舍不得就越深,等到跑出宮門,白笙就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拽著了一樣,再也跑不動了,他慢慢在墻邊蹲下,自己找了個好借口。白笙想,他要救族人,他還不能走。可就算白笙默默給自己鼓了那么久的勁兒,在見到容胥的那一刻也全塌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是根本為了族人,他是為了自己。容胥都已經不想